众人也知道他的意思,因本都姓贾,常日里也是极亲密的。休说一荣俱荣这一套话,只单单想着因元春之故,贾珍都得以提携,何况亲父亲大伯呢。
自然满堂欢喜。
独宝玉一个,先想着元春有子傍身,往后也能越发从容,心里也欢喜起来。后头出去,他想着凤姐探春素昔料理家务,凤姐倒还罢了,自有贾琏,探春这里,不免要嘱咐一句,因往她这边过来。
探春听说,果然欢喜,因含笑道:“果然是喜事,料想往后各处都能从容些了。”兄妹两人便议论了几句,又提了李纹生日一件。
探春道:“我已是打发人问大嫂子了,如今事情已妥当,倒也用不着我们出力,只明儿生日的时候,咱们贺礼置办得郑重些,也便是了。”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又道:“依着我的主意,这会子纵得罪了亲戚也罢。打头儿拦下,也省得她们住在这里受委屈的。如今又是孝中,正可料理齐整,往后妥当了,再请她们来小住,岂不妥当?”
宝玉见她话里大有激愤之意,因有发邢夫人之私意,一时也说不得什么话来,又想起旧年贾母、王夫人在时的好处,倒滚出两滴泪来,哽咽着道:“诗经有云‘无母何恃’,便在于此了。何况又有老太太。”
提起这话,探春也红了眼圈儿,因偏过脸去,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方忍耐着劝宝玉:“二哥哥竟也不要太悲痛了,反倒叫尊长不安。就是我们姊妹,瞧着也是伤心。如今虽有艰难,总归咱们还有个兄弟姊妹,总相互倚仗帮衬,熬过这些时日便是。”
一行说着,却越发添了三分凄凉,而后虽勉力宽慰劝说,也只是泛泛而已。
及等后面散了,两人各自仍有些伤感。
幸而李纨不多时便打发人来下帖子相请,也不为旁个,正是李纹生辰一件来邀请。当即,宝玉打发麝月往探春处去,兄妹两人分头提点黛玉等处,且不细说。
翌日早起,邢夫人等处并无言语,只凤姐等人特特送了顽器等物祝贺,连着那边东府里的尤氏,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也打发人送了一匹尺头,一个宫制堆绣荷包,里面装了一对喜上眉梢的小金锞子,比旧年厚重许多。
李纹见着这些,倒是连连推辞:“我一个女孩儿,年纪轻,又不是什么要紧日子,这礼也太重了。”
虽如此说,众人却不肯,着实相劝,又有李纨言语,她方勉强收下。
众人便围坐在一处,虽因孝中不曾吃酒,然而果肴俱全,姊妹兄弟又来得齐整,倒也尽情热闹了半日,方才散了去。
那边邢夫人等听说,也不觉如何,倒一心料理元春、贾珍随驾等事,又有外头听到消息的人家,多有过来相贺的,越发添了许多事体,连着贾琏也去帮衬着料理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