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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只管放心,且有我呢。”宝玉笑道:“虽说长兄如父,这等事自然是珍大哥哥料理的,可他常日里待人,也算体恤容让,真个有不妥当的,休说我们相劝一回,他必也听的,怕是四妹妹执意,他也就做罢了,断不会因此强逼硬做,反不体面。”
探春细想贾珍素日,虽也是好高乐,喜奢靡的,论来这话却也不假,因点了点头:“这我便放心了。”
如此将事情说定,宝玉便先行辞去。
探春将他送到外面,眼见着他去了,方慢慢踱回屋中,也不理旁个的琐碎事体,只命人取来美人榻安放在窗下,自己靠在那里,沉沉思量起来:虽说前面宽慰宝玉说了一番话,可事关要紧,岂能就此论定不理?自然须得从长计议,细细思量明白。
她如此,那边宝玉也是垂头缓缓而行,且将前头所知种种,从新一一盘算。争奈他于这些个事上,天分不甚高,又向日里颇为厌憎,从无经历。虽是打迭起十二分的仔细,着实再想过一回,却又觉得探春所言,竟颇合情理。
思来想去,他差点迎面撞到一棵杏树上,还是脚下磕碰了一下,方警醒过来:“哎呦!”
回过神来,他左右一望,却见一带清流潺潺,些许残荷摇曳,再远远望去,独有东侧一片竹林,犹自青翠欲滴。
宝玉眼前一亮,拍手笑道:“合该去寻林妹妹的。”
口里说着,他径自往潇湘馆去,不妨路上却撞见瑞哥儿从里面出来,忙问道:“你这是打哪里去?”
瑞哥儿忙道了一声二哥哥,稍稍点头致意,因笑道:“今日兰哥儿相求一册古籍,我原答应了他,这会子便送过去。”
“只管打发小丫鬟送去也就罢了,何必自己走这一趟。”宝玉含笑道。
“整日读书,有损目力,姐姐常打发我出去逛一逛,顺便送去也罢。”瑞哥儿应了一句,又瞧着宝玉行色,因问道:“二哥哥这会子过来,可有什么事不曾?”
宝玉笑道:“原有一桩事,须得与妹妹商议。”
听是如此,瑞哥儿点一点头,又说了两句话,便辞了去。
宝玉便走入院中,与里面告诉一声,便掀起帘子进来。那边黛玉也正从里屋出来,见着他,便笑着道:“怎么这会子过来?”
“原有一桩事,须得与你说。”宝玉往丫鬟婆子身上看了两眼,黛玉也会意,转头命紫鹃端茶,便拉着宝玉到了里头。
紫鹃也吩咐春纤两句,使她守在外头,自己跟随到了里面:两人越发大了,如今又已定了亲事,虽说人人皆知他们熟稔亲厚,到底也要避嫌些。是以,如今绝少两人单独相处,至少也得一个紫鹃这样的丫鬟,方可论定。
宝玉素日也知紫鹃为人行事,并不以她为意,一等进来便将前头所知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