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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撒谎欺瞒。”小丫头垂着手,身形微躬,忙回道:“我们姑娘确是这么说的。”
“这倒是奇了。”尤氏听了这一句,方又回过头来,伸手将头上插着的一根金簪取下,又着人打水来,自己口里漫应道:“我只当她不肯与我们说话了,谁知竟不是。”
说得这一句,她又觉得没趣,便挥了挥手:“罢了,你回去吧。明儿我一准过去就是。”
那小丫头听了,忙自退了下去。
旁边的婆子人等便要凑趣说好话,因笑道:“四姑娘且小呢,少不得奶奶吃亏些,多担待一点子。”
“我倒没什么,只怕明儿过去,又是一场吵嚷。”尤氏冷笑一声,将头上的珍珠花钗取下,随手搁在匣子里,因道:“前头入画那一桩,她都托凤丫头来说话,如今忽得打发人来相请,必是为了如今说亲的事。”
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明儿要是话赶话,还不知说些什么来!偏如今老爷也是兴头上,倒是为难。”
也恰如她这时候所想,翌日到了惜春处,她们姑嫂两人说不得三五句,果然争持起来。
又因尤氏早有盘算,怕果然是这样的话,早遣了旁人,只两人单独在内说话。一时争持起来,竟连中间说合打岔的人也无有一个,两方心里也早有些嫌隙的,更是激烈起来。
连着外头的婆子丫鬟人等,也是隐隐听到了响动,不免战战兢兢起来,却又不敢进去。
还是后面尤氏一声惊叫,她们实是耐不住,方赶到里头来。
谁知一进来,却就瞧见惜春手持一把银剪子,发髻散乱下来,地上更是一捧青丝逶迤。众人不免大惊,正要赶上来夺下剪刀,却见惜春拿着剪子便对准喉咙,因道:“谁都不要过来!”
这一下,人人都是面色煞白,却不敢上前,纷纷叫嚷起来,也有劝说的,也有惊呼的,也有叫丫鬟的,不一而足。
惜春两颊飞起一点晕红,神情却十分镇定,只盯着尤氏慢慢着道:“我如今也只说一句话。你们择了个神仙,我不愿意也是无用,再要强逼,也不过一把剪子罢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再言语,她信手将剪子一放,竟就搁下了。
尤氏这一惊非小,倒是将前头那些小嫌隙都抛到脑后,下死力盯着惜春半晌,方冷笑道:“好,好,好个四姑娘,倒是我糊涂,真佛到了眼前,还不知道,竟拿小事来计较!你的话,我知道了,也不敢瞒,自然都说与你哥哥的。旁的事,我管不得,也不敢管!”
说罢,也不等旁人说话,她便站起身来,转头就走,竟也是一句多话也没有。
情势陡转,倒叫众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