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嫁太傅 江衔鱼 2800 字 3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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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她对别的屋子并没有一点兴趣。

只在对方介绍江淮之住处的时候,她才好奇地往那边投了投目光。

嬷嬷知趣地噤了声,领着她又穿过一道拱门,进了一处小小的内院,方行礼退下了。

屋内很是安静,盈满了浓浓的药草气息,知她来了,初初醒转的江萦月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婆子,撑着胳膊费力想从床上坐起来。

“你别乱动!”符柚连忙小跑几步过去又强行扶她躺下,“我看你一眼我就走,你受了惊吓,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江萦月脸色苍白的厉害,声音微哑,“小柚子,我只问你一句话,我就好好休息。”

“今日的事情我都跟你二哥哥如实交代了,他会好好调查的,你放心就好了。”

她以为她关心是谁在背地里害她们,孰料江萦月缓缓摇了摇头,费劲地朝她耳边挪了挪,开口极轻,似是怕被人听了去,“江、江唤他……还活着吗?”

饶是符柚平日里再大大咧咧的,听了这番话,一双清冽的眸子里也难免有了疑色。

“你好像很关心他?”

“……我只是问问,毕竟救了我一命。”

“嗯……我不好多问,但是听江先生的意思好像只是罚了他,没有要他性命。”

“那便好。”不顾闺中密友愈发疑惑的表情,江萦月舒心一笑,径直转了话题,“你唤哥哥作先生了。”

符柚这才跟意识到什么一般,面上一窘:“茶都递过了,不是迟早的事嘛……”

“小柚子放心,二哥哥是很温柔很温柔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温柔是温柔,可我总觉得他是装的……”

符柚小声嘟囔了句,见她身子愈发虚弱,登时便起身告了别,“等你好了,我们有的是说话的时候,你家中规矩太多,走正门太费劲了,我走我就跟以前一样翻墙走了呀?”

“慢一点。”

身后传来熟悉的叮嘱声,符柚翻窗出去,寻来次次用完都被江萦月偷偷藏好的砖石,小巧的身子灵活一跃,便扒上了那处砌得结结实实的矮墙。

说来也奇怪,她来找萦月的次数说不上多也绝不算少的,这矮墙上的瓦次次被她蹭来蹭去,倒还是如第一次一般坚固,丝毫不见松动,也不知江家用的是什么瓦,改日定要问问,她也买来给自己的饮溪苑用一用。

正待扭身跳往墙外,不远处的正院里忽得一阵骚动,惹得她下意识遥遥望去。

“每次说你你都托辞有事,一说便要出府。”听声音似乎是个颇有威严的中年女子,“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息怒。”清冷似雪的熟悉音色隐匿在青松间,“我的确无意成亲,劳母亲费心了。”

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符柚小耳朵倏得一动。

这不是江淮之的声音吗?

成亲?!

“成亲不只是为你自己,更是为了整个江家!”

江夫人言辞犀利,寸步不让。

“你做太傅时年纪极轻,你也知道为了服众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今太子殿下与丞相家那位已然到了婚龄,等两人结了亲有了孩子,你这边八字还没一撇呢,下一任太傅从哪里出去?拱手让给别的房里吗?”

符柚嘴角一抽。

怎么她跟李乾景就有孩子了呢?!

而且什么就“丞相家那位”,她吃个瓜也不配拥有名字吗?!

那边,江夫人仍在斥责:“娘已经为你让步许久了,可你瞧瞧这整个京都,二十有五的年纪,谁家连亲都没成呢?你大哥哪怕腿脚不便,也早早就应下了家里说的亲事,如今甚至你妹妹的婚事都提上议程了,你……”

江淮之只静静地听母亲训斥完,方俯身一行礼,举止温雅,“母亲不必担忧,大哥长子的课业孩儿前些日子考察过,是可塑之才,下一任太傅让小侄子来做,也算是从我们房中出的。”

“你要娘说得多明白。”江夫人看着他,终究是恨铁不成钢般叹息一声,“娘希望接任的,是你的孩子。”

“无论是谁,只要身上承继了江家风骨,于家族都是有益的。”

他知道,母亲作为正室夫人,诞下长子却天生有疾,只能眼瞅着姨娘一房一房往府里抬,过了好些年,才又有了他,他几乎是母亲全部的希望。

他理解母亲的执念,只是行走一世,若说听从二字,唯有内心而已。

“罢了,你自小主意正,娘也不烦扰你了。”

“去忙吧。”

脚步声越来越轻,片刻后整座院中再无半点声响。符柚跨坐在墙头上,闭着眼睛扯着耳朵才往那边听,直到许久没有音了,她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恰对上一双淡雅疏离的眸子。

“好看吗?”

雪片一般的声音轻轻落到她耳边,却仿若一阵惊雷,吓得她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京中贵女,大家闺秀,坐在别人家墙头听墙角还被人抓住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太不像话!

“不不不…不好看!”符柚清甜的嗓音里难掩慌乱,“不是说先生不好看,是、是这个事不好看,不是……”

她语无伦次地胡乱吐露了一堆,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她明显感觉到,有人正在往这边过来。

“也不知江府的大门哪里得罪了小娘子,次次都不走正路。”江淮之轻笑一声,颇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太没规矩。”

符柚保持着在墙头上尴尬的姿势,面上一窘:“你、你每次都知道?”

“若无默许,你怕是第一次就被抓下来罚了。”他亦能听到家中下人的迫近,却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先生是住东宫,倒也不至于耳聋眼瞎。”

“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符柚显而易见地着急慌乱起来,“我、我先回家,明日再跟你道歉好不好?”

若是被那么多人亲眼撞见自己跨在墙上的模样,传到爹爹耳朵里,她不定要被训成什么样,她能屈能伸,不计较这一时得失,眼下还是先从江府出去为妙!

然而江淮之似乎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悠悠开口:“知道错了,错哪里了?”

“哪里都错了!”

她急得眼眶都红了。

“我上午不该跟你顶嘴,下午不该约萦月出去害她落水,黄昏不该不递拜帖不请自来,眼下不该翻墙出府还偷听你的墙角,我哪里都错了,你让我走好不好?”

“论别的,的确不该,但月儿落水之事,怨不得你。”

江淮之说话不紧不慢的,一字一顿。

“那、那把下午那条去掉!”她用力咬咬唇,几乎又要被欺负哭了,“我去掉,你让我走好不好?”

如玉一般温润的公子负手立于墙下,唇角弯起个好看的弧度:“我从来没有不让你走。”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午前初次见你的时候我便说过。”

他笑意更甚。

“你是可以跑的。”

“……”

对啊。

她又忘了!

符柚被他气得直咬牙,小身子灵巧一转,直直从墙头蹦了下去,提着裙摆呜咽着就跑回家去了。

另一边,江淮之玉白色的长袖浅浅一挥,将闻声而来的丫鬟们径直屏退了。

说来奇怪,不立于人前时,他是从来不笑的,只是这小姑娘落荒而逃许久了,他仍站在一棵挺拔的青松下,噙着那抹温和的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确定了。

他的新学生,的的确确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