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顺手带上,符柚瞪大了眼睛。
“十三样?只有我们三个人,吃不了的吧?”
他微微一笑:“吃不了兜着走。”
李乾景也有异议:“我刚看过单子了,这酒楼的要价在民间一点不低,先生你的俸禄有这么足?”
他不置可否:“没贪污。”
“……”
二人皆抽了抽嘴角。
江淮之眉心略有发痛,正了正耐心,好好地开了口。
“没有与你们一同出来过,我并不了解你们的喜好,这十三样招牌甜咸辛辣各有滋味,挑着自己喜欢吃的便好。”
顿了顿,他补充道,“下次我便知晓了。”
符柚心下一暖。
原来是这样。
方才吵着点菜的时候,她其实也很想知道江淮之偏好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显得自己想约人家出门又不提前做功课一般。
这样的话,一会她也仔细看看,自然心里也有个数。
他好温柔。
不动声色地便解决了两个人的难题。
想着,她也没注意李乾景伸手捅了捅自己:“喂,小柚子,你傻乐什么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咧到天边去了,慌忙咳嗽几声作个掩饰。
“我、我饿了这么久,突然有这么多好吃的,乐一乐还不行呀?”
说罢,她自觉心虚,偷瞄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清贵公子。
对方温润地报以一笑,似乎还点了点头。
符柚刚收起来的嘴角又从相府一路咧到东宫去了。
李乾景:“……”
他总觉得,小柚子有点不对劲。
作为京都贵女的反面教材,通常以“你这孩子不要学她,她出生就是太子妃你是什么”的形象出现在各家夫人口中,她能坚持一个月日日卯时准时到东宫上课,他已经觉得很离谱了。
结果她非但上,还好好上,动不动就缠着先生问问题,搞得他现在一上朝就挨父皇骂。
他不是没怀疑过小柚子是因为喜欢坐在他旁边才这样的,只是被凶被怼被欺负了无数次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她现在还天天乐乐呵呵傻乎乎的,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像被下了什么药一样。
毕竟是坐在阁楼里的贵客,才饮过三盏茶,十三样招牌便依次摆上桌了。
李乾景回过神来,瞥见那葱醋鸡、红羊枝杖、樱桃肉一道接一道放在眼前,也顾不上琢磨哪里不对味了,肚子很没骨气地叫了一声。
符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道水晶龙凤糕。
“我想点的是招牌耶,还得是我有眼光,什么乳酿……”
话未说完,乳酿鱼羹就正正好落到她跟前。
“……”
李乾景哼哼两声:“本太子的眼光就从来没错过!”
她把头偏了过去,“就你会挑刺。”
她才不在江淮之面前吃鱼呢!
“话倒是一个比一个多。”
江淮之听得闹腾,先动了筷。
“吃吧,再闹会该凉了。”
符柚在他正对面,立即乖巧地点点头,小手盈盈一抬,优优雅雅伸筷夹住一块龙凤糕,又稳稳在自己的小玉盘里搁上一搁,薄唇微启,皓齿轻轻咬下一个极小的角来。
对此,李乾景果断评价:“做作。”
符柚:“……”
江淮之看在眼里,默了默询道。
“近日可进过宫?”
“我吗?”
少年从一阵狼吞虎咽中抬头,唇角还挂着根小葱。
“嗯。”
“最近好像没有。”
他歪头想了想。
“最近我都是下了朝就回东宫的,母后也没怎么找我。”
“明日散朝后去一趟吧。”
江淮之只夹着面前的一道樱桃肉。
“近来陛下圣体抱恙,此事并未声张,想来也不愿让你知道,但为人子为人臣,定期也该去探望。”
“父皇生病了?!”
李乾景登时放下了筷子。
“这种消息一般都是瞒着的,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我父亲同我讲的。”
似乎是犹豫了,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口。
“深冬天寒,陛下此症来势汹汹,年后的几日朝会皆是硬撑,你要做好暂领国事的准备。”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符柚正垂眸分着一块鸡肉,闻言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