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酥摇摇头,自己把眼泪用手背蹭干净了,眼睛红通通地瞧着江明煜。
要不是江明煜眼神好,根本很难发现他在哭,但是一张口,可怜兮兮的小鼻音就彻底暴露了。
“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你好了,江明煜。”
还好,还好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江明煜一颗心重新落回原位,哄睡不着的小朋友一样拍着自己掉泪的小丈夫,声音放得轻到不能再轻。
“不知道就不知道,我知道就好。”
起初,没人哄自己还好,陈酥从小就是乖孩子。
在家里条件还好的时候,据照顾自己的阿姨说,他小时候都乖乖的不爱哭,除了身体太弱,三天两头要送到医院保温箱里去,从不给人添麻烦。
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江明煜哄人的手段明明如此拙劣,却那么温柔。
于是江明煜越哄,陈酥哭得越厉害,原本只是在啜泣的人很快就哭出了声。
好端端的一个十二点生日祝福,最后演变成了,陈酥八爪鱼一样趴在江明煜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全抹在了他的睡衣上。
陈酥发誓,自己原本是绝对不想哭的,他很少掉眼泪,高中被欺负得最狠的那段时间,他不敢让已经精疲力尽的母亲担心,在霸凌者的殴打中只是沉默地承受。
哭是没有用的,这是母亲在陈酥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他的道理。
所以陈酥也并不是一开始就任由他们欺负的,他也试过还手,试过寻求老师的帮助,但是老师的介入反而让众人变本加厉。
那是一所名牌高中,学校还要招生,同样在乎名声,不愿声张此事。
再说,欺负陈酥的几人中,包括周运晟在内的好几个,家世都并不普通。
最后,无可奈何的老师提出让陈酥告诉父母。
那时,父亲出轨多年的事刚被血淋淋地摊开在一家人面前,母亲的身体像一盏燃尽的灯一样迅速枯槁下去,她对待陈酥的态度越来越差,陈酥看在眼里,难过又自责。
他无法容忍自己给已经受过太多苦的母亲增添额外的麻烦,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诉说的对象,于是,他带着满脸的伤告诉老师,没关系,事情都解决了。
在之后,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并且逐渐很难感觉到疼痛,从此永远失去了掉眼泪的能力和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