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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当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缓释的焦虑和自责之中,觉得我毁掉了朋友的整个人生,父亲却冷漠地告诉我,你看,你的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是如此脆弱,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在利益面前,它们一文不值。”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会让你成长为足以庇护家族的强大领袖,而不是囿于情爱的普通人。”
江明煜阴森森地学着更年迈的声音,摇了摇头。
“他把一封信丢在地上,我那时候才迟到地知道,我的学长暗恋我,并且把表白信夹在了我的计划本里,被管家交给了父亲。”
“这是我人生中距离爱情最近的一次。”
陈酥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紧紧地握住了江明煜的手,两个人静静呼吸着,像是在分享彼此的痛苦。
他知道一个人能有多渺小,父亲屡次再婚中,他没有任何一次作为拥有独立人格的“儿子”出现,扮演的角色都是扎着蝴蝶结丝带的“礼物”,或者说,父亲的某件陪嫁。
所以......所以江明煜第一次见到自己,才会那样急切地和自己结婚,想用这种方式阻止同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联姻,迟到这么多年地偿还他内心的那份愧疚吗?
陈酥张开嘴,欲言又止,心头沉重犹如有巨石压在上面,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江明煜好像并没有看出来,和陈酥牵了一会儿手,继续说下去。
“从那之后,我和父亲的关系就闹僵了,但是因为这件事,他把我关在院子罚站了一整天,大声念检讨一百遍,直到我发誓,从此以后只能和父亲挑选的同学交际,我会按照父亲的意愿进入大学就读。”
“你,念了吗?”
陈酥声音艰涩地发问。
十七八岁,是一个孩子自尊心最强的时候,这样无异于将他的脊梁放在地板上踩碎重塑,告诉他你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念了,一开始,他们站在楼梯上监督,让我跪着念,后来他们进去了,我就站起来了。我当然也是会偷懒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不过那天,真的是我哭过最多的一天,感觉把接下来五年的眼泪都哭干净了,后来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
江明煜反而故作轻松。
他忽然咳嗽了一声,似乎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不过这件事反而让我意识到,我好像的确是喜欢同性的,某种意义上,我也得谢谢我的父亲。”
陈酥的心一凉。
完了,刚刚的想法好像是真的,这人还真是江明煜初恋啊,父亲棒打鸳鸯反而让两个人情比金坚了,让江明煜一直惦记到现在。
信任,信任。
陈酥默念提醒自己,他和江明煜至今以来的许多问题都是因为没能好好沟通导致的,这次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为什么,因为......你的学长吗?”
陈酥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拈酸吃醋,明明就算是醋,也是多少年前的陈年老醋了,江明煜从那之后的确一直单身,林秘书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