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尘看得黑眸幽深,眼底溢着浓郁的忧伤。
沈辞盈写这些字的时候,小雪球就在书桌上看着,还没写完就离开去了老宅。
小雪球看了看沈让尘,白绒绒的爪子这时又指了指旁边的毛笔和砚台,冲他嘤嘤叫了几声像是在问他:“阿盈主人还没写完就走了,她还会回来继续写的吧?”
沈让尘看着冲他嘤嘤叫着的小雪狐,僵硬的身子动了一下,缓缓抬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然后执笔想要将她未写完的字补上。
她与他绝不会一片空白,定会相守。
砚台上的墨水已干,要自己重新研磨,他拉开抽屉寻找新的砚台和墨条,然而拉开抽屉,入目的是不知何时放置的一封信,上面写着:沈让尘 亲启
是她的笔迹,沈让尘幽深的眸子中亮了一瞬,迅速拿起,打开信封,然而展开信时,眼底刚燃起的一丝光亮又覆灭了。
开头就是一句,疏离的‘沈总’,虽然她平日里也总会这么喊他,但总是带着几分故意和调皮劲,而此刻的一句‘沈总’像是彻底的划清了彼此。
沈总,展信佳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去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此时此刻,想必你已经回味过来,这几日的温情是我故意所为。
你总说我爱闹腾你。
最后的日子我是不是很乖,只是好遗憾,没能听到你亲口夸我。
我好喜欢听你夸我。
但我知道,我该走了。
你本就不属于我,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年幼初见,我就总想靠近你,一面一面后终是生出妄念主动招惹。
我期盼你可以日久生情,幻想你可以喜欢上我,可终是我自不量力。
你喜欢的只有你自己,当然为己牟利本也无错,错的是我这般痴心妄想的人。
你利用与我公开想劝退虞慈,当时看似选择了我,其实不过是你清楚,一旦与虞慈结婚,你对她因亡母执念生出的责任感会真的将你束缚一辈子,而选择我,你依然可以在我面前高高在上,我们依然还是如平日相处,你高兴了就来见我,不想见便不出现,不会因为结婚的对象是我而对未来的人生产生任何束缚。
可你的计谋没有得逞,虞慈并不退让,你便自私自利的选择让两个姑娘都委屈于你。
你凭什么?
凭什么总要我委曲求全,难道就因为我先喜欢的你吗?
那么,沈让尘,我不喜欢你了,喜欢你好累,时刻都在滋生着新的委屈。
你没有心,没有情。
我走了,你也可以不用为难了。
不要再像对待我这样对待留在你身边的姑娘,不要再让身边的人委屈,那样会显得高贵体面、不可一世的你很无能。
最后,祝你幸福。
勿念,已彼此无言。
勿见,祝各自安好。
——
沈让尘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那字字句句落在心底像是万箭穿心。
阿盈,我不再说你闹了,你回来好不好?
你没有痴心妄想,是我爱而不自知,一直在让你委屈。
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着,跟你结婚就不愿被束缚,也不会再有不想见你的时候。
他心如刀割的看着那句:沈让尘,我不喜欢你了,喜欢你好累,时刻都在滋生着新的委屈。
这么多年在我身边,竟让你感到这般艰难。
勿念。
勿见。
可是阿盈,你是唯一让我失控动情的姑娘,如何能不念,如何能不见……
砰!
一片寂寥中,墙上的牌匾忽然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
沈让尘恍惚抬眸,看着掉在地上的牌匾,是被她裱起来的一句:山不让尘 川不辞盈,是那晚他搂她在怀,握着她的手写下的。
旁边还有一句同样被裱起来的: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也同样是他们一起写下的,他看着诗句,忽然想起,这句的下一句是,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是说,夫君的怀抱早已不向我开放了,我还有什么可依靠的呢。
原来她当时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她在委屈生怨,可他竟浑然不知。
她本就无依无靠的来到他身边,他承诺会给她依靠的,可却让她感到无依可靠。
怪不得总感到她有心事,哪怕开心都没那么纯粹,原来是在他身边一直彷徨,从未感到踏实。
他确实无能,让唯一动情的姑娘这般彷徨无助,而他还在想着如何将她掌控驯服。
心脏被彻底撕裂,血淋淋的血肉模糊。
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隐隐变得湿润,他仰头,喉结滚动着深吸了口气。
真真是顺应了他们一起写下的最后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个除夕夜,夜空下起了雪。
鹅毛大雪弥漫在整个夜幕下,很快在地面上覆上一层浅浅的银白雪色。
沈辞盈怕冷,可又喜欢在下雪时跳舞。
漫天还在绽放着喜庆热闹的烟花,只有这栋别墅空荡寂寥。
大雪纷飞中,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雪狐,站在庭院中看着她经常跳舞的地方,然而如今空荡无人。
望眼欲穿中雪花落了满身。
刺骨飘零、孤寂噬心。
——
卓风年假到年初七,但初三就主动来到了公司。
他跟沈让尘虽不敢自称兄弟好友,但也跟在他身边近十年了,沈总性子虽冷,但待他向来不薄,知道沈辞盈的离开对沈总打击很大,一直关注着,得知整个新年他都在不眠不休的工作,便提前销假回来陪着。
年初四,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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