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瑟脊背僵硬,薄唇颤抖一瞬,终究没有反抗。
以他现在的状态,离开玉榻都成问题,与望宁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需要找寻时机离开庭霜院,或者…杀了望宁。
想着在远河镇里探知到的消息,容瑟一双深潭般清明的明眸里,透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知过多久,唇上的压缚感撤去,容瑟忍着腹内翻腾的灼烧感,微微张唇,想要让望宁放开他,眼前莹白灵力一闪,一个熟悉的空间法器出现在他的眼前。
望宁手臂从后背牢牢圈住他,像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贴紧着他,伺机着将他死死缠在怀中。
“物归原主。短缺的三个月,过几日本尊通知内务堂补上。”
他语气平缓地陈述,像是容瑟在宗门大比上脱离季云宗的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容瑟眉尖微动,眼底淌过一缕嘲讽,他清冽的音色,渗着一点儿微哑:“仙尊贵人多忘事,容瑟已经不是季云宗的人。”
又哪来的什么物归原主。
望宁眉眼锋利如冷刀,直直地凝视着他,语调不急不缓地警告:“容瑟,惹怒本尊,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想脱离季云宗?
他不点头,哪怕仙门百家有目共睹,都没有用。
容瑟依然是他唯一的首徒,除了庭霜院,哪里都不要想去。他有的是手段,能对付容瑟。
抽走青年全部的灵脉,让对方如同脆弱的凡人一般,依附着他生存,完全地困在榻间承欢,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但是,脑海中甫一浮现出容瑟在山门前看他的眼神,他居然有些下不去手,心底深处罕见地生出一丝…怯退。
否则,容瑟除了接纳承受他,连片刻的清醒都不会有。
“……”
容瑟不动声色地移开眼,修长的手在袖中蜷紧,权当没有听到。
望宁垂下眼,辨不出情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一道灵力闪烁,一个白玉方盒显露出来。
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几个样式不一的空间法器,表层流溢着充沛的灵气,但被一层水波样的禁制压制着。
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从盒中飘出,所过之处,犹如利刃切割皮肤,皮下一阵火辣辣的疼。
容瑟脸色微微发白,下一瞬,飘到他手背上的寒气被击散,绕过他飘到房中。
望宁撤去禁制,寒气随之消散,将盒子放在容瑟面前,喑哑着声:“你根基尚浅,里面的法器你大多压不住,暂且先收下,日后本尊慢慢教你怎么用。”
盒子里都是望宁的空间法器,里面包囊着他近百年来闯搜寻而来的数之不尽的法器、剑术、心法术决、灵丹、灵草、灵石…随便一样,都能比得上上云秘境。
只要容瑟点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会给他像是掌中明珠一样优渥的资源,一步一步助其修行成大道。
当然,就算容瑟不点头,他也会强行让他收下。
—
又几日一晃而过。
庭霜院里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温玉心急如焚,连修炼的状态都愈发糟糕。
邵岩看在眼中,忧在心里,但又不好明言。
“——邵岩。”
明黄的传音符飘到邵岩面前,颜离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来主殿一趟。”
颜离山心头一个咯噔,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邵岩御剑到主峰,一踏进主殿,便看见内务堂的掌事缩着肩膀站在殿中,低着头颅,身体害怕地哆嗦着,大气不敢出。
上座上,颜离山脸色阴沉,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根根暴突,俨然是在气头上。
见到邵岩上前,颜离山阴狠的目光从掌事身上挪开,转到邵岩头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容瑟在季云宗!?”
邵岩面色一僵,瞳孔骤然紧缩,脑袋顷刻一片空白。颜离山怎么会知道?!
—
庭霜院中。
明亮天光攀爬进房中,照在玉榻侧放置的白玉方盒上,表面流光溢彩。
面容昳丽的青年坐在榻上,松散的墨发流泻在肩头,将他一半的面容隐在阴翳下,没有半点烟火气。
在玉榻周围,水波一样的帘幕笼罩四方——望宁在玉榻四周设下的禁制,容瑟除去在榻上,连房间都出不去。
院中仅有他与望宁两个人,他所有的事都要经望宁的手,吃食喂到嘴边,更换衣物甚至不需要他动一下手。
偌大的庭霜院像一个巨大的牢笼,他是囚在其中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