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心里的喜悦顿时消退了个干净,回宗两个多月,容瑟没有露过面,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
温玉前一刻落地的心,又高高悬吊起来,师兄不会出什么事吧?
邵岩不比她好多少,望宁看容瑟似乎比以往紧密得多,除了庭霜院,哪里都不能去,甚至不能见第二个人。
紧密得…有些过头了。
邵岩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上来。他环顾一圈,看到内务堂掌事卷起魁首榜,双手呈着,似要往庭霜院的方向而去。
盛宴跟在掌事后面,明显是要同行。
邵岩几个闪身,拦在掌事前面:“去找仙尊?”
掌事与盛宴同声向邵岩问礼。掌事恭恭敬敬回道:“正是。呈魁首榜请仙尊过目。”
盛宴接言道:“并将魁首奖励一同归还师兄。”
邵岩抚着胡须,笑得慈和:“正好,老夫有事找仙尊商议,与你们一道去,不介意吧?”
掌事哪敢有意见,连忙在前面带路。
到达外峰,掌事传音请示望宁,半刻钟左右,挡在面前的结界撤去,他们直通庭霜院。
仙宫楼宇般的宫殿高耸而立,门前白梅扑簌簌飘落,四季常开不败。
厚重的大门紧闭着,院周围设着一层水波般的禁制,密不透风笼罩着整个庭霜院。
丝丝缕缕的寒气从禁制上溢散出,邵岩等人齐齐倒吸口凉气——禁制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外峰设立结界倒罢了,毕竟各个峰都是大差不差,但怎么在庭霜院中还要设禁制?
邵岩心头盘旋的不对劲感愈发强烈。掌事正要再度请示,大门缓缓敞开。
天光顺着攀延进殿中,三人一眼便看到直立在窗柩前的男人。
光线镀照在他的侧脸伤,雕刻般的轮廓半明半暗,听到脚步声,望宁微掀眼帘,漆黑的双眼从他们身上扫过,眼神漠然没有丝毫波澜。
掌事小腿肚子一抖,差点原地跪下:“仙、仙尊…”
望宁垂下眼,看都不看他,目光落回书案前坐着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身清冷,浓密纤长的眼睫在白玉似的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如瀑的长发垂落而下,在他瘦削的肩背上蜿蜒逶迤。
——容瑟?!
邵岩一脸惊讶,他跟来庭霜院,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见到了容瑟。
盛宴眸光闪了闪,眼底流淌着看透一切的了然,余光不自禁地往青年身上瞟去。
——呃!
一道冰寒刺骨的视线直刺而来,盛宴四肢顷刻僵硬,不能动弹。
他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暗的眼睛,极黑的瞳孔里充斥着骇人的阴戾,直教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盛宴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挺直的脊背在强大的威压下控制不住地一点点下弯。
掌事低着头,邵岩注意力都在容瑟身上,没有人发现到盛宴的不对。
他额头冒着冷汗,咬着牙勉强不失态,取出魁首的奖励呈上,放在书案上。
“请仙尊…过目。”
掌事回过神来,紧跟着哆嗦地呈上魁首榜。
望宁不分出一个眼神,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一丝喑哑:“打开看看。”
掌事以为望宁是在吩咐他,手臂抖了抖,正要领命照做。
一股淡雅的青竹香飘上鼻端,书案前的青年伸手取过魁首榜。
光影透过指缝,冷玉般的指节愈显透白,仿佛下一刻,要融进日光中消散。
掌事愣在当场,呆呆地看着青年徐徐展开魁首榜,像是展开一副画卷。
魁首榜是按年份,从前往后排,容瑟不需要寻找,一下子就看到了望宁想要他看的东西。
——他放弃的魁首之名,又出现在榜上。
望宁低缓的声音灌入他耳中:“属于你的荣誉,谁都拿不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望宁在维护他。
容瑟羽睫轻轻颤动着,却半点不稀罕。他合上魁首榜,还给掌事,毫不掩饰拒绝之意。
邵岩连忙劝慰道:“榜上之名既然已经改回,你不妨…”
眼角不经意扫到容瑟露出一截的手腕,后面的话登时哽在喉咙。
锁灵链?
容瑟的手腕上怎么会有…?
邵岩的心中涌起一股疑团,渐渐扩散开去,弥漫成漫天的云雾。
他本能地往前一步,想再看仔细些,一道强大灵力扑面而来。
望宁语调平淡,身上散发出来的长期身居高位的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出去。”
邵岩三人被灵压推着倒退出庭霜院,大门当着他们的面缓缓从中关合。
在完全闭合前的一两息,邵岩看到望宁走到青年的背后,宽阔的胸膛俯低,贴上青年的后背。
眸色幽深如夜火,充斥着心惊肉跳的占有欲与恨不得将青年拆吞入腹的贪婪。
像是用欲‖色编织出的最粘稠的网,将青年牢牢的栓在网中心。
——那根本就不是师尊看待徒弟的眼神!!
邵岩脸色一变,外峰的结界、庭霜院四周的禁制、容瑟手上的锁灵链…一一划过脑海。
“——!!”
邵岩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刹那间连呼吸都几近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