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一趟县衙,对他的认知冲击太大了,眼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想不明白。
他灌了一口茶水,对沈筝说道:
“大人,小人脑子有点浆糊,您稍等,小人捋一捋......”
“不必捋了。”沈筝说道,“你之所以迷糊,是因为这个活计,不是一蹴而就的活路。”
她一句话点醒了王广进。
对啊。
这么简便的造书方式,千百年来绝不可能没人想到过,但未被推行起来,那一定便有阻碍在其中。
沈筝见他领略,随即翻开了一页书,推给了他。
“你看看这一页上面的字,重复的有多少,不重复的又有多少。”
王广进细细地数了起来。
片刻后,他张大了嘴:“大、大人......”
重复的多,不重复的更多,若是执行起来,怕也是有些困难在其中——所需的印章太多了。
沈筝又问:“这个法子印书初看是不难,但还是有门道在其中的,但若是成功,只需一瞬,便是一页纸,比抄书不知道快上多少。”
“但你知道,为何一直无人提及,无人使用吗?”
王广进张了张嘴,站在商人的角度说道:
“因为字太多,印章做好,还需要排版。干活的人得识字才行,但识这么多字的人,鲜少愿意做工。”
是啊。
沈筝一开始便想到了这个原因,但她不怕。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全民识字,或多或少。
她又问:“除了这个,还有呢?”
王广进被她追着问,脑子又晕了起来,求助似的看向她。
沈筝轻笑,当着他的面,将书籍来回翻动几次。
“小人明白了!”王广进叫道。
“每页的字都不一样,印一本书就需要排好多次版,所以若是只印一本或几本,人工成本就上去了,必须定价极高才能回本,简直是吃力不讨好,赔本赚吆喝!”
“说得没错。”
沈筝笑了起来,“这就是或许有先辈想到,但不愿意去干的基本原因。因为识字的人少,买书的人就少了,没人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王广进一下被她说得热血沸腾。
大人开县学,办启蒙班,难道为得就是这一刻?
大人想做的,从不是同安县的孩童启蒙,而是大周千千万万人“启蒙”!
他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