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当今皇帝虽为傀儡,但也对得起这大殿的名字。
此时,皇帝坐在紫檀桌案前,看着桌面堆叠的奏折僵坐不动,四下侯着的宫女们也都低着头。
皇帝艰难吞咽一下,放下批注的毛笔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姀,她不敢露出半分不愉,恭敬询问:“皇姐可是不放心朕?”
良久大殿内还是一片寂静,而门外的雪似乎更加张扬,叫嚣着就要冲进屋内。
皇帝的内心何尝不是狂风骤雨,理智上来时就会感到害怕。
最近陆姀将冷宫里那位给放了出来,皇帝瞬间就有了危机感,虽然陆薇莹出身不显,但在陆姀这里世俗眼光都只是笑话。
所以皇帝这几天老实多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便容易多想,她开始揣测陆姀的心理,越想就越是腿软,好在她此刻是坐着的。
殿内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将头往下低只求不卷入这场战争之中。
不过她们完全想多了,陆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有了一个很想不通的问题,那就是她总想往凌家跑。
且脑中暴戾的情绪在看到凌悦之后会平复下来,这样安宁的感觉她失去了太久。
但她一向谨慎,一切都得等那个庸医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若是恰好信香相配能治好她的顽疾那就皆大欢喜,若是那小丫头怀了别的心思使的障眼法,哼。
不过转念一想,那丫头的脑袋看起来不那么灵光,耍耍小聪明骗骗别人还行,骗她陆姀还不够格。
大殿内的丫鬟们头都快低断了,而罪魁祸首长公主殿下还在想着某个人。
她如此评价凌悦,全然忘记不久前对凌悦的欣赏。
或许是想得多了,陆姀十分期待明日的武科。
武科一事是她吩咐,但因身体原因没有插手过问。
她终于抬起头饶过了这一室人的心脏,“明日便是武科终试,入试五人可曾了解?”
皇帝冷汗都要下来了,她误认这是一场考核半点也不敢疏忽,只是手悄悄攥紧了桌案。
“依皇姐所言,此次不设策论,只论武技。”
陆姀听得不耐烦了,她抬手制止:“停,直接说你中意的。”
“王将军家长女王澜甚佳,尤擅骑射。”
陆姀思考后想起了这号人,相比于王澜,陆姀对她的母亲王拂更为熟悉。
此人生于微末,年幼跟随太祖皇帝征战立下一番事业,常年征战让她伤了身体,直至四十岁时才得了一个孩子,自是宝贝着养大。
陆姀笑了,这王拂和凌复两人可是多年政敌,两人同是武将名字又略有些相似,常被人拿来比较。
凌复是前朝投降归附的武将,凌家往上数数都是贵族,这种就是王拂最瞧不上的,又被好事者拿来对比心里那自然更不爽快。
王澜在这种氛围影响下也是极度讨厌凌家人。
皇帝在一旁小心观察着,见皇姐诡异地笑了起来,她又开始脑补。
凌王两家的水火不容是摆在台面上的,有时候她上朝没一会儿这两人就开始互呛,呛着呛着就开始骂小辈。
两位都是爱女如命的,这哪能忍得了,好好的朝堂好几次差点变成武林大会。
说多了都是眼泪。
皇帝偷偷擦掉额角的汗,她想起皇姐破例塞进去的那位凌二小姐。
以她的了解来看,这位二小姐实无亮眼之处,王将军脏话输出时都会忘记这位二小姐。
莫非凌复得罪了皇姐,所以皇姐要用这一招警示对方?
皇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有些不忍,王澜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王将军对她的疼爱过头了。
可她只是个傀儡也无法改变什么,只是提了一句:“王澜虽勇猛,但过于自大狂妄,做事毫无顾忌,凌二小姐遇到她很难全身而退。”
陆姀冷笑一声:“你在关心她?”
皇帝心一提,连忙否认:“朕并无此意。”
看着皇帝低眉顺眼的模样,陆姀心里那股没由来的气下去一些。
情绪的异常让她有些焦躁,皱眉良久才说:“正好打压打压对方的气焰。”
说完起身离去,随她而去的还有殿内众人的紧张。
皇帝挺直的背弯了下去,她无奈摇头,突然又想起可以招凌大小姐进宫,让大小姐劝凌悦直接投降。
这么做不只是不忍,她还想拉拢拉拢凌将军。
她沉声吩咐:“请凌大小姐入宫。”
陆姀走出勤政殿后便算着凌府的方向开始飞檐走壁,宫墙也好宫门也好对她毫无用处。
雪天少有人出门,何况这个冬日格外的冷。
又往前赶了一段路,落在一处屋顶时听见其中的人生鼎沸,她本打算离开却在听到熟悉名字时停了下来。
此处是一个赌坊。
“我押王小姐胜。”
“我也押王小姐,她可是一个人剿灭了一个山匪寨子的狠人啊!”
“我就不跟你们了,我押文鸢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