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洞。
谢木川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的视线已经越过那惊魂未定的村民,投向村西那片被雨水模糊的山影。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
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已经足够。
阴影里,瘟神的存在感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无声地昭示着同行。
那报信的村民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谢木川平静却锐利的目光下,最终只是打了个寒颤,畏缩地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带路。”
谢木川对那村民说道。
村民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转身便朝着祠堂外跑去,脚步因为恐惧与急切而显得格外踉跄。
谢木川与瘟神随即跟上。
雨势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急促。
泥泞的小路在脚下延伸,每一步都深陷下去,又被艰难地拔出。
冷雨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周围的景象一片萧索,破败的农田,枯死的树木,在雨幕中如同鬼影幢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似乎正从矿洞的方向飘来。
那带路的村民在前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时不时回头望向谢木川,眼神复杂,既有依赖,也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瘟神依旧隐匿着身形,只有谢木川能感知到那股若有若无、却又无处不在的阴冷气息,紧随在侧。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地势开始向上倾斜。
植被变得更加稀疏,裸露出大片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岩石。
带路的村民停下脚步,颤抖着手指指向前方不远处山壁上的一个黑洞。
“仙师就是那里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以前这矿挖出过怪东西,后来就废弃了,村里人都不敢靠近。”
谢木川的目光落在矿洞口。
矿洞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黑黢黢地敞开在山壁上。
洞口周围的杂草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露出湿滑的、泛着青黑色的岩石。
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洞内吹出,夹杂着铁锈与尘土的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几根腐朽的木质支架歪斜地立在洞口,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你回去吧。”
谢木川对那村民说。
村民闻言,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朝着来路跑去,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
谢木川没有迟疑,迈步踏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
瘟神紧随其后,身影几乎立刻融入了洞穴的阴影。
光线骤然消失,只有身后洞口处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勾勒出脚下湿滑的地面轮廓。
水滴从洞顶渗下,滴落在不知名的水洼里,发出单调而空旷的回响。
嗒,嗒,嗒。
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瘆人。
越往里走,那股阴冷与腐朽的气息就越发浓郁。
矿道并不规则,显然是胡乱开采留下的痕迹,岔路众多。
谢木川放慢脚步,仔细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除了自然的阴冷潮湿,还有一丝极淡的、属于活人的气息残留。
很新鲜。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声音,顺着曲折的矿道深处传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被厚重的岩石层层阻隔。
并非人语,更像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