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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溪草的开业没邀请太多人,不过是告诉了下林师奶等人,让他们那天来凑凑人头,热闹热闹。

但神算坊这么大一个铺头要开业,则着实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尤其是周围那些算命的摊子,跟店铺。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着实不差。

顾溪草生意红火,之前摆个小摊子,大家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居然开个铺子,而且铺子还那么大,不少人眼睛就红了。

算命的在以前属于是下九流,现在在香江这边虽然混的还算不错,但这个群体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骗子、捞偏门。

可想而知,这个群体素质高不到哪里去。

一大早。

天还没亮。

庙街已经热闹起来。

在一家云吞摊子聚集了五六个算命的,不过,今天这些算命的没戴墨镜也没穿的什么太极服八卦服,因此打眼一看压根看不出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来了,六碗细面走葱。”

老板抱着个大托盘,送上六碗面,眼角余光扫了这六个男人一眼,心里骂了句死穷鬼,一大早六个大男人吃素面,真是见鬼!

“几位慢慢吃啊。”

六个男人都没说话,等老板去忙活招待客人,他们才赶紧拿起筷子边吃边说话。

“老许,怎样,想清楚没啊,那个死妹丁今天就要开门了,咱们总不能叫人家踩着头欺负吧。”

说这话的是个大胖子,大夏天的穿着个老汉衫,说话的功夫嘴里一刻没停,不住地呲溜面条。

老许是个眼睛很小的男人,留着一撮山羊胡,“邓哥,你是咱们这群人里资格最老的,当然你话事了,你说今天怎么办,我没一句二话!”

这位老许就更离谱,他不但一面吃,还一面拿着桌上的红醋不断地往面条里倒,引得那摊子老板瞧这边的眼睛都快绿了,心里直骂草他娘的,一碗二块钱的细面,红醋都快吃了五毛钱了。

“我们都是这个意思!”其他人附和道。

“好!”邓哥一拍桌子,豪气万千地说道:“就冲大家这句话,今天这件事做成,我请大家——”

呲溜面条的众人立刻抬起头,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邓哥。

邓哥对上众人如狼似虎一般的眼神,犹豫一瞬,在脑海里把大排档划掉,改成四宝饭,想了想,四宝饭还是贵了些,咬咬牙道:“云吞面!”

丢!

老板险些没摔倒,你们这些穷鬼不要过来啊。

云吞面一碗才两块半,别回头吃醋都吃回本了。

“……”众人虽说无语,但没给的总比掏钱的好,便很赏脸地鼓掌道:“邓哥大气,邓哥不愧是我们庙街一霸!”

“好说好说。”

邓哥笑呵呵地冲着众人抱拳行礼。

老许道:“那邓哥,咱们今天到底打算怎么办?”

“好易啧,我都想好了,等会儿你们几个,这么做这么做……”

邓哥显然早就打算好了,招呼众人把头凑过来,一阵安排。

云吞面老板觉得这群人绝对没放好屁,可一想这群人都穷得只能吃细面,想来就算没放好屁,也绝对干不了什么大事。

早晨八点。

顾溪草带着林远过来,王老实已经把铺子开起来了,门窗地板都擦得干干净净,还准备了一条红绸。

“这个是干嘛的啊,王叔叔?”林远好奇又兴奋,看着那条红绸,想碰又不敢碰。

王老实摸着林远的小脑袋,乐呵呵道:“是预备剪彩的,老板,我约了王记者今天过来帮我们拍照,他话还要免费帮我们宣传呢,你要不要啊?”

顾溪草有些惊喜:“免费的当然要啦,王叔,你想的真周到,我都没想到找个人来拍照。”

王老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我拿你人工,总得干点儿活吧,不然都对不起这份工资。”

“你们看,那个王老实真是不要脸,居然跑去给那个死妹丁打下手!”

邓哥脸上愤愤不平。

老许等人也跟着附和:“就是,这么大的岁数,都能当人家老窦了,居然给人家打工,真是丢了咱们的脸,等会儿,咱们一起让他没脸!”

他们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怎么想却不一定了。

庙街算命的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人了,能混的有个铺子的屈指可数,像顾溪草口碑这么好的,就更不必说属于是万中无一。

“东西准备好没?”邓哥嫉恨地看了顾溪草一眼,扭头对众人问道。

众人拿起手里的东西。

除了人手一个丝袜外,有的拿得是臭鸡蛋,有的则拿的是烂菜叶子,还有的提了一桶臭水。

总之,都是味道熏人的东西。

邓哥看了看东西,满意点头:“大家准备的很好,都准备着,等会儿人来多了,咱们就冲过去,拿这些东西砸了她的铺子,记得到时候说什么吗?”

“记得,”老许信心十足,拍了拍胸口道:“不就是那些话,说她算的不准,骗钱。”

“没错,我们还要说她没真材实料,都是骗人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

大家对顾溪草的眼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一个大陆妹偷渡过来,跑到庙街算命,都不知道要拜码头,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死妹丁居然出名了,现在提起庙街算命的,谁不知道有个顾大师算的特别准,虽然收费贵了些,但是188都是普通人咬咬牙能拿的出的钱。

有这么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大家能不嫉妒才怪!

如果这个竞争对手还看上去很好欺负,孤家寡人,那这群人就更不会客气了。

八点多。

王老实瞧见不远处巷子拐角有一群人鬼鬼祟祟,他忍不住过去对顾溪草问道:“老板啊,那边一群人好似来者不善,要不要我过去搞定?”

顾溪草看了那边一眼,一群乌合之众,她摇摇头:“不用了,那群人搞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王老实可不这么觉得,他认出那边几个人都是附近出了名的搅屎棍,这些人虽然没本事,可给别人添堵找麻烦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尤其是这几个人抱成团,那就跟流浪狗多了一样,都不好对付。

他正要劝顾溪草,就瞧见顾溪草朝着来人迎接过去。

“嘉莹,秀芳,你们怎么过来了?”顾溪草脸上露出笑容,拉开门招呼两人进来。

孙嘉莹跟周秀芳带着一个礼物,两人见了顾溪草,都笑着道喜:“我们来恭喜你,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周秀芳把礼物递给顾溪草:“一点儿小心意,别跟我们客气。”

顾溪草接过礼物,心里有些惊喜,她现在早已不缺钱,可别人的一番心意对她来说,是另外一种感动。

“谢谢,你们有心了,快进来坐,想喝什么。”

她才要去开冰箱,就听得外面传来车子停下的声音,回头一瞧,却是林秘书跟蔡孝文。

他们俩手里也带着礼物。

周秀芳道:“顾大师,你去招呼她们就行了,我们会自便的。”

“是啦,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不用你招呼,会自己看着办的。”孙嘉莹也体贴地说道。

顾溪草忙叫王老实过来招呼她们,自己上去迎接林秘书两口子。

林秘书笑着把礼物递给顾溪草,又招呼后面车子的人把花篮摆在门口,一溜八个花篮摆下,门口顿时有些拥挤了。

“顾小姐,我公公今天本来要过来的,可是早上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叫我们一定都得过来给你捧个人场。”

“是啊,我爸爸说您帮了我们家很大一个忙,今天他不能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蔡孝文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顾溪草:“蔡生有这份心我都好感动啦,他老人家不要紧吧?”

“不是咩大事,就是身体不怎么舒服,”林秘书摇头说道,“其实,现在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

不远处。

邓哥一群人都呆住了。

老许手里拿着臭鸡蛋,揉揉眼睛,“那两个不是玩具大王的儿子跟儿媳妇吗?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人下巴也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不就是玩具大王的儿子跟儿媳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邓哥死鸭子嘴硬,“我看人家就是面子情,这些有钱人太给这个死妹丁面子,人家来一会儿肯定很快就要走的。”

老许犹豫道:“那咱们还要不要砸?”

“砸,当然砸了!”

邓哥事情都安排到这里了,放出的狠话岂能收回来,要是现在缩了,以后谁还会拿他当一回事,“不过,等这两个有钱人走了,咱们再砸。”

他话音刚落地,就有人结结巴巴道:“法、法拉利啊……”

咩?!

法拉利?!

邓哥扭头看去,就见到古月娥将车停在神算坊门口,她一身白色西装,豪车美人,重点是那车牌号居然是8888!

全香江没人不知道这个车牌号是古家老爷子的车牌号。

可以说,这个车牌号出来,全香江,黑白两道都得卖这个车主一个面子。

“不好意思,我没来迟了吧?”古月娥笑着下车,摘下墨镜,顾溪草朝她看过去,都不禁有些惊艳。

古月娥不是那张特别漂亮的女人,但她最近春风得意,重权在手,古老爷子又格外重视,权利不愧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她光是站在那里,都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一般的女人。

“没有,时间还没到,古小姐怎么特地来了?”顾溪草无奈道:“我这个小铺头开业,居然把你们都惊动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大师真是会说笑,你铺头虽小,可你分量不小啊,再说,咱们的交情,你生意开业,我不来,那多不合适。”

古月娥笑着示意秘书把礼物送上来。

那个礼物没包装起来,一亮相,却让众人侧目。

那是一个纯金打造的足足有一米宽两米高的金船。

“这艘金船是我的一点意思,祝顾大师生意一帆风顺。”古月娥笑道:“我这个人比较俗气,只爱这种黄白之物,顾大师可不要嫌弃。”

“啊——”

王老实险些叫出声来,他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子都要黏在那艘船上了。

这叫什么俗气,这叫贵气啊!

这艘金船如果是实金,那可至少价值五十万啊。

“艹,那、那是金船吗?”

邓哥等人被晃的眼睛都快瞎了,忍不住低头揉了揉眼睛,又抬起头看了看。

这他大爷的是真的金船?!

第48章第四十八个瓜

“这实属是太过贵重了,我……”

顾溪草嘴巴微张,有种被金饼砸中,不知所措又好笑的感觉。

古月娥道:“顾小姐,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之前李雅丽他们刁难你,你也是因为被我牵连,你要不收,我心里可过意不去。”

“那好吧……”

见古月娥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溪草这才想了想,示意王老实收下。

王老实赶紧过去抱起那艘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那一艘金船摆在桌上。

他甩了甩胳膊,心里暗道,这一艘船只怕得有一二十斤重了吧。

“邓、邓哥,咱、咱们还干不干啊?”

老许等人一方面眼巴巴地看着那屋里的贵客们,一方面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原本以为顾溪草没什么倚仗,就算挣的钱多也不过是外来人,可现在看,人家已经结识了这么些达官显贵,只怕不好欺负。

“干,怎么,你们怂了啊,不就是认识几个有钱人吗?”

邓哥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拿出丝袜,道:“何况咱们蒙着脸,谁能认出咱们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众人了。

众人不禁眼睛一亮,可不是,只要他们套上丝袜,活干的快点儿,谁能知道是他们干的好事呢。

“等、等等!”突然一个人拉住邓哥,手指颤抖着指着前面,“你,你们看,那不是警局的车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两辆警车缓缓在神算坊门口停下,车门拉开,几个警察从上面下来,打头的一个肩章是两粒花加上一根银线,是个女警察,不确切来说,是女督察!

刘督察等人的到来,引起了铺头里面其他人的注意。

众人正疑惑时,就见到顾溪草走上前去,冲林建义、孙兆乾打了个招呼:“林哥,小孙。”

“小顾,这位是刘督察。”林建义给顾溪草使了个眼神。

顾溪草看向刘督察,唇角扬起,“刘督察,您好,你们今天是来捧场的嘛?”

刘督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都有,主要是过来给你送一个热心市民的锦旗,还有之前几件案子的花红。”

她从孙兆乾手里拿过东西,递给顾溪草:“多谢顾小姐之前对我们警方的帮助,今日真是没想到刚好撞上你们开业。”

孙兆乾冲顾溪草挤挤眼睛。

顾溪草会意:“既然这么凑巧,不如大家留下来喝杯咖啡再走了,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警、警察……”

邓哥等人下巴都掉地上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一眼。

老许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个丫头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什么人都认识,连警察都来给她撑场,老邓,不行,我可不干这事,回头得罪警察,那还得了!”

“我、我也不干。”

“我也是,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

其他人立刻怂了,手里的东西匆匆丢下,一溜烟跑了,邓哥还没反应过来,刚才还信誓旦旦的那几个人早已跑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丢你妈,等埋我啊!”邓哥连忙把丝袜塞到口袋里,迈着两条粗腿跑路了。

“OK,请大家往中间靠一靠,3、2、1!”

王明强拿着相机,对着剪彩的众人咔嚓一声拍了下来,然后对众人比了个OK的手势。

众人散开,林秘书等人要先走,顾溪草送了她们几步,周围铺子的老板、还有路上的行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这个是什么铺头啊?这么大排场。”

“你还不知道啊,算命铺啊,你看下,那边各个都是有钱人。”

路人们对着离开的豪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羡慕不已。

……

“行了,我知道了,阿琦就放心交给我了。”

嘻哈哈食品公司,王荣艳正在打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她的闺蜜,当初王荣艳之所以能带着食品公司重振旗鼓,也多亏了闺蜜借了一笔钱给她。

闺蜜马春雅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不过,你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大师说服阿琦,千万不能跟那个男的结婚啊。无论给多少钱,我都愿意。”

马春雅手上有好几个餐厅,生意一直红火,虽然生意规模小,可却挣得不算少,可以说是个富婆了。

王荣艳无奈:“这种事我都没办法,我这个大师可不像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个骗子,给钱什么事都能干,人家只收188,算出什么就说什么,压根不是能收买的人。”

“阿艳啊,这个世界哪里有这种人呢,不管这样,拜托你啦,阿琦真的不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他们在一起,我真是情愿去死啊。”

马春雅的语气很是坚决。

王荣艳说了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

原泰在旁边,好奇地问道:“王董,不是,妈,马阿姨为什么这么坚决不许让阿琦跟她男友在一起啊?”

王荣艳整理了下文件,将签完名的文件递给原泰,“我听说那个男人很会讨好女人,阿琦给了他买了不少东西,最近还说要给他买房子,这种男人,也难怪阿雅心里放心不下。”

原泰恍然大悟,见王荣艳要出门,便过去拉开办公室的门。

门口的女孩子显然没料到屋里的人会突然开门,身体晃了晃,脸上掠过尴尬神色,随后又恢复成傲气骄纵的样子:“王阿姨!”

“阿琦,你几时来的?”

王荣艳吓了一跳,不好,阿琦不会把她跟马春雅说的话都听见了吧?

马琦手里挎着爱马仕的包,绕着头发:“才来没多久,阿姨,我妈叫我来找你到底是为什么事啊,我今天可有事要忙,阿勇今晚生日,我得去陪他庆生呢!”

没听见吗?

没听见就好。

王荣艳脑子里念头闪过,笑道:“好,阿姨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这件事很快的,我已经跟人预约好了,咱们这就走吧,阿泰,公司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妈,你们开车小心。”

原泰说道,眼神扫过马琦。

马琦对他翻了个白眼,直接跟着王荣艳走了。

王荣艳带着马琦到了神算坊,才下车,看到招牌,马琦就忍不住抱着手,嗤笑一声:“不是吧,阿姨,您今天百忙之中抽空带我来,就是带我来这里算命啊,这也太老土了点儿。”

“老土什么,人家大师是真有本事的。”王荣艳提醒道:“等会儿在大师跟前,你可别乱说话,别把人给得罪了。”

“放心吧,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

马琦嘴里嚼着口香糖,满脸心不在焉,内心觉得格外好笑。

她妈为了拆算她跟阿勇,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居然让阿姨带她来算命,好啊,算就算,反正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跟阿勇分手就是了!

她跟阿勇之间的感情,才不是闹着玩的!

“王小姐,又见面了,您又漂亮了不少。”顾溪草起身招呼王荣艳跟马琦。

王荣艳笑着道:“顾大师也漂亮了许多,今天早上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得空过来,只好让人代送了些花篮跟席面,不知道收到没有?”

说起席面,顾溪草就觉得胃有些堵得慌。

王荣艳送的席面实在太丰盛,十八道菜,吃得顶到嗓子眼,最后好些菜还得让林师奶他们打包回去分了,才算没糟蹋。

“您实在有心,我弟弟他们都说菜很好吃,这位是——”

“她啊,她是我朋友的女儿,马琦。”

王荣艳切入正题,拍了拍马琦的肩膀,示意她坐的端正一点儿,然后才扭过头对顾溪草道:“今天来,是她妈拜托我带她来算姻缘。”

“诶,阿姨,不是算姻缘,是算我跟阿勇的感情。”

马琦吹了个泡泡,口香糖啪地一声破了后,笑嘻嘻地说道。

她身体前倾,双手摆在桌上,好奇地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顾溪草:“你就是大师,看上去不像哦,也太年轻了点儿吧,都能当我妹妹了。”

“阿琦!”

王荣艳皱眉训斥:“不能对大师没有礼貌,把口香糖吐了。”

马琦撇撇嘴,拿了一张纸巾将口香糖包起来,丢在垃圾桶里,“这样够了吧,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嘛,人家确实年轻啊,年轻又不是什么坏事,是不是,大师?”

她说话的语气很吊儿郎当,身上穿的是短袖跟破洞牛仔裤,耳朵上戴着超级夸张的大耳环,整个的打扮很日系。

顾溪草笑道:“是,年轻是好事,马小姐也很年轻,你今年也才20岁,怎么就想着要结婚了?”

马琦眼神变了变,她疑惑地看向顾溪草:“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

“你难道不是早就跟你男友私下约好,回头拿了护照去美国那边结婚,先斩后奏嘛?”

顾溪草拿了杯子,倒了两杯茶给她们,语气轻轻松松。

马琦的脸色微微凝住,陡然却瞬间黑了,气冲冲地看向王荣艳:“阿姨,是不是我妈派人跟踪我,好啊,我就说你们怎么突然带我来算命,我早知道了,你们想借着算命拆算我跟阿勇!”

“我不知道……”王荣艳简直百口莫辩。

顾溪草好心地帮忙解释:“她不知道,你妈也不知道,这件事是我算出来的,马小姐,你不用太激动。”

“不关你事你当然不激动了,我不明白,我都这么大岁数了,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做决定跟谁在一起吗?”

马琦气得脸上通红,看着顾溪草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友善。

“跟谁在一起,当然是你的自由了。”

顾溪草抱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温度适中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流,整个人都舒坦了不少,“但是,那也得是跟合适的人在一起才行,你那个男友跟你拍拖到现在,都是靠你养着,这样的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怎么不合适?”

马琦嗤之以鼻,抱着手臂,一屁股坐下,“你们要说什么,我都早就知道了,不就是想说阿勇贪图我家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嘛?那又怎样,我家里有钱,我妈就我一个女儿,难道我还不能找个能让我开心,愿意哄着我的男人吗?其他男人跟我结婚,难道就不是为了我的钱?小妹妹,你年纪还小,哪里懂得我们大人之间感情的事。”

王荣艳呆滞住了。

饶是她见多识广,在红尘中打滚这么多年,都没听过马琦这样的话。

要说没道理,好像又有道理。

她们这些有钱的女人,身边围绕的男人无不都是奔着钱来的,即便是同样门当户对,一样有钱的男人,也是为了他们的钱。

可要说有道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王荣艳眼神看向顾溪草,指望顾溪草能说出几句话来反驳马琦。

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不然怎么思维跟不上现在这些年轻女孩子了?

“好,你说的实在是好。”

顾溪草放下杯子,拍了拍手。

“顾大师?!”王荣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现在是拍手叫好的时候吗?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你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

见顾溪草“赞同”自己,马琦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表情也没那么的剑拔弩张。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想的有点儿道理,但是,”顾溪草歪了歪脑袋,“你了解你男友吗?”

“你咩意思啊,阿勇是没工作,又怎样啊?”

马琦不耐烦地说道,“我有钱,我养着他就行了。”

“嗯,那你知不知道他之前也是靠人养的呢?”顾溪草摸着下巴,沉吟道。

王荣艳愣了下,抬起头来错愕地看向顾溪草:“顾大师,你的意思是他是鸭?”

顾溪草:“说鸭有点难听,叫小白脸吧。”

王荣艳:“……”

这不就是一个意思?

马琦咬着牙齿,“胡说八道,阿勇怎么可能是鸭子,你别乱造谣,小心我告你诽谤!”

“你不信啊?”顾溪草纳闷道:“他可以接受被你养着,那为什么不能接受被别的女人养着?而且你也说了,他没有工作,那你就没想过在遇到你之前,他靠什么混饭吃?”

马琦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她脑海里闪过马琦的那些奢侈品首饰、衣服、球鞋,还有租的五六百尺的房子。

“是不是啊?”

顾溪草撑着下巴:“一个男人没有祖产,没有工作,但是日日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这钱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地从天上掉下来吧?”

“阿琦,大师说的没错,男人挣钱少可以接受,但靠女人养,又一直吃软饭,那就千万不能接受,阿姨跟你说句难听的话,这些男人,哪里有真感情的。”王荣艳听着听着,都不禁眉头紧皱。

这已经不是上不上进,争不争气的问题了,是根本那个男人从骨头里就烂了。

王荣艳从小到大,没少见过靠女人养的男人。

那种男人毫无例外,是没有良心的,一出事就会跑路,缺钱欠债还会逼着女人出去卖。

怪不得阿雅坚决不赞成,就是她,也绝不愿意看着马琦跳进这个火坑!

“他、就算他过去是鸭,现在他改过了啊!”

马琦沉默片刻,激动地站起身来,“他跟我结婚之后,也不会再需要靠别的女人养了,阿姨,你以前都跟我说,人都会犯错,只要能改过就好了啊。阿勇自从跟我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跟别的女人乱来了!”

“阿琦,你点解这么执迷不悟?!”

王荣艳有些难以理解,正常女人听说自己男友当过鸭子,不都应该赶紧分手吗?

就算是一头猪都知道怎么做选择了?

马琦怎么还会这么坚持?!

“阿姨,你根本不明白我跟阿勇的感情,阿勇对我真的好好的,我生病他会陪我,会给我煮粥,”

马琦眼眶红红的,眼里含着泪水,“由小到大,我从没试过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顾溪草:“……”

如果手边有瓜子就好了,下次一定要提醒王老实办公室准备一包瓜子,花生。

“你是不是傻啊?”王荣艳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他对你好,那是他图你的钱啊,如果别的女人有钱,他一样会对她那么好,这种男人,不应该立刻甩了吗?”

“我不理,总之我已经打算跟阿勇结婚,阿姨,你跟妈咪祝福我也好,不祝福我也罢,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马琦语气坚定,拿起包,转身就要离开。

顾溪草慢吞吞道:“那,如果他跟你妈有过一段感情呢?”

马琦人都走到门口,听见这句话愣是仿佛被当场点了穴,浑身僵住了。

王荣艳也僵着脸,扭头看向顾溪草:“你,你说什么?”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啊。”顾溪草摊开手,“这个男人之前被马琦的妈妈包养过。”

啊这?

这……

这庞大的信息量把王荣艳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她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抬起头看顾溪草,实在还是无法接受,又低下头喝了口水压压惊,理理脑子。

“怎、怎么可能?”马琦转过身,目眦具裂,猛地冲过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顾溪草:“你收回你说的话,你是在吓唬我的,是不是?!”

看着指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顾溪草耸了耸肩膀,“我算命,从不说假话,你要是不信,不如打个电话问你妈妈。”

她指了指旁边的电话。

马琦红着眼睛,“打就打!如果你真的骗我,我今天就砸了你的铺子!”

“阿琦!”王荣艳不赞同地看着马琦。

顾溪草摆摆手:“不要紧,让她打吧。”

电话很快打通,那边起初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喂了一声。

马琦握紧手,沙哑着嗓音:“妈咪,是我。”

“阿琦?!”马春雅的声音带着惊讶,“阿琦,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她听得出女儿声音有些低沉沮丧,心里反而高兴不已,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阿艳真是帮了大忙,那个大师都算是知情识趣,只要阿琦跟那个男人不在一起,马春雅就放心了。

“妈咪,那个算命的,说你跟阿勇有、有过一段情,是不是真的?”

马琦的声音都在发抖,握着话筒的手用力到发白。

啪——

手中的铅笔断裂,马春雅歘地一下站起身来,椅子拉动的声音格外清楚,“谁说的?”

“是那个算命的!”马琦脸色有些发白,“妈咪,是不是她骗我的?还是你跟她联手来骗我?你跟我说实话,我受得住的。”

马春雅沉默片刻,握着话筒的掌心里满是冷汗。

在片刻过后,她才道:“阿琦,她说的是真的,妈咪以前是包养过戴勇一段时间。”

怎么会?!

马琦的表情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你,他,你,……”

她的嘴巴仿佛失去了控制,她的脑子更是彻底罢工了。

这个重磅消息直接把她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十年前的事,那个时候妈咪心情不好,去夜总会玩,正好就碰上他,这个男人陪了妈咪一段时间,不过很快我们就分开了,因为我发现他这个人实在贪心,要的太多,还要跟我结婚生孩子,妈咪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这个女儿,怎会还去跟别人生一个孩子,”

马春雅道:“分开之后我们就没再见面了,直到,你带他回家,妈咪第一眼就认出他了,不过,他好似没认出我,这件事,其实我都不想告诉你的,但是,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妈咪也不瞒着你了。”

咔地一声。

电话挂断,马琦整个人跟失去了灵魂一样坐在椅子上。

她嘴巴囔囔道:“真的,他跟我妈咪……”

王荣艳这会子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才好。

她以为自己的事已经够炸裂,想不到闺蜜的事也同样炸裂。

怪不得阿雅坚持不许他们俩在一起,这要是在一起了,那还得了。

“马小姐,想开点了。”

顾溪草给她添茶,宽慰道:“至少现在你们还没结婚,要是真的结婚后才知道这件事,那就真的尴尬了。”

马琦僵硬地抬头看向顾溪草,脸上表情那叫一个崩溃。

出了神算坊后,马琦面无表情地对王荣艳道:“我要跟那个贱男人分手!”

王荣艳尴尬地捧场笑道:“好啊,好啊,别太伤心,这个世界要什么男人没有,阿姨给你……”

“我不要男人了,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是贱人!”

马琦抱头痛骂道。

王老实跟林远在店内听见这句话,一老一少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对视一眼。

林远啃着苹果,不解问道:“王叔,那个姐姐为什么要这么骂男人?”

“不要问,阿远,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王老实拍拍林远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远一脸纳闷,乖巧地哦了一声。

第49章第四十九个瓜

深夜兰桂坊附近。

这边是酒吧一条街,香江不少男男女女都喜欢在这边玩,戴勇更是个中翘楚。

“勇哥,今日你生日,怎么形单影只的,你条女友不要你啊?”

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搂着个漂亮姑娘,喝得醉醺醺地来到戴勇他们这群人的卡座。

戴勇嗤笑一声,身体往后靠,“你讲咩啊,你阿妈不要你,我条女都不会不要我。”

“就是咯,阿三,同你讲啊,勇哥女友打算给他买层楼啊,你有没有啊?”其他人吹嘘炫耀道。

那个叫阿三的男人脸色变了变,奸邪的一双眼里掠过嫉妒神色。

同样都是出来混世界的,也都靠女人养,听到戴勇能拿到一套房,哪个心里不嫉妒?

“是不是真的,这么夸张?”阿三冷笑道:“一套房啊,你以为一包烟咩?别是那个女仔同你讲笑,你当真佐,那真是笑死人啊。”

戴勇不屑地看了阿三一眼,抿了一口香槟,“是不是真的,你等着瞧就是了,今日我生日,我女友就要过来了,还有啊,不只是一套房,她还打算跟我去美国结婚,以后我就不方便出来跟你们玩了。”

戴勇说到这里,眉梢眼角嘚瑟的神色显而易见。

周围众人都不禁脸上神色有些不自在了。

常言道,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寻常人看到朋友发达,心里还会不自在,何况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狐朋狗友,酒肉兄弟,哪一个愿意看到身边人发达。

“阿琦!”

戴勇话刚说完,就瞧见马琦站在酒吧门口,似乎是在找人,他连忙起身,冲着马琦的方向挥了挥手。

马琦看着他,心情复杂,她身边的堂哥问道:“阿琦,用不用帮忙?”

马琦摆摆手:“不用,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跟他说清楚就算了,如果他要是真的乱来,你们再过来也不迟。”

堂哥倒没什么所谓,点点头,走到吧台那边点了一杯酒。

马琦从人群中穿过,走到卡座那边。

“阿琦,今日是我生日啊,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戴勇话语里带着抱怨,伸手想搂住马琦的腰身,却被马琦推开手。

戴勇愣了愣,见那个阿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顿时有些恼火,摆脸色道:“阿琦,你做咩啊,我等了你这么久,结果你一来就给我甩脸色,你这样我可生气了。”

马琦看着戴勇,沉默片刻,直接道:“戴勇,我要同你分手。”

她的声音不大,戴勇起初没听清楚,还疑惑问道:“咩手啊?”

“分手啊。”即便这几个小时马琦冷静了不少,但她现在只要一看到戴勇,就想起他跟自己妈妈有过一段,还差点儿成为自己的继父。

马琦的内心那叫一个崩溃。

“勇哥,你女友说要跟你分手啊,你这次听清楚没?”

阿三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高声重复了马琦的话。

戴勇脸上掠过一丝错愕,随后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拉着马琦到一边,压低声音:“阿琦,你是不是跟我讲笑啊,我们不是好好的,做咩要分手?是不是你妈咪说不许你跟我在一起,你就屈服了?你已经这么大个女了,难道还要像细喽仔一样,听阿妈的话吗?”

马琦心里那叫一个不耐烦。

她甩开戴勇的手,“跟我妈咪没关系,我话要跟你分手就是要跟你分手,你如果知情识趣,好聚好散,那之前我送给你的钱、东西就算了,如果你非要死缠烂打,我都不是好欺负的。”

“哇,勇哥,你不是话你跟你女友打算结婚吗?怎么现在搞到要分手啊?”

那个阿三分明存心使坏,戴勇都拉着马琦到一边了,他还追过来偷听,偷听也就算了,还把这些话说的周围人都听得见。

戴勇脸一下绿了,梗着脖子对阿三发火道:“关你咩事啊,这个是我跟我女友的事。”

“你女友,人家都同你分手了,”

阿三冲马琦抛了个媚眼,嘻嘻哈哈说道:“人家都这么大方,没要回给你的钱跟东西,你还纠缠人家做什么。”

“你——”

戴勇恼羞成怒,腮帮子咬紧,周围人看热闹、讥讽的眼神,跟那些嘀咕的话不住传来。

“哇,拿女人钱,这个算什么男人啊?”

“这个男的看着长得都挺man的,想不到是这种人。”

卡座那边的人也议论纷纷。

“勇哥不是说女友要跟他结婚,怎么现在闹到分手啊?”

“就是咯,那套房还拿不拿得到啊!”

戴勇被众人捧了有些日子,靠着马琦给的钱,他肆无忌惮地花销,内心早就把自己当成有钱人了。

冷不丁马琦突然要分手,戴勇这会子,浑身血液都冲到脑门了,一把抓住马琦的手:“阿琦,是不是我讲错什么,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跟我分手,我不能没有你。”

马琦心想,那就巧了。

她不能有他。

现在只要一看到戴勇,她就想到这个人差点儿是她继父,马琦心里那阵崩溃就不住涌来。

“你松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了,现在好聚好散还来得及。”

马琦木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

戴勇怎么可能答应,他下半辈子能不能吃香喝辣,可全靠马琦,“阿琦,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们这么些天的感情算什么,不行,我绝对不会跟你分手的。”

“不分手,是吗?”

马琦皱了皱眉头,看着戴勇。

戴勇语气坚定,“没错,打死我都不会跟你分手。”

那就没办法了。

马琦看向吧台,那边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径直走了过来,他的手跟熊掌似的,一把扒开看热闹的人群,走到这边来,粗声粗气,“阿琦,怎样?”

“堂哥,他说打死都不跟我分手哦。”

马琦看向堂哥,说道。

马大力眉头皱起,他一把抓起戴勇,戴勇在他手上就跟一只小鸡仔一样,“你真的打死都不跟我堂妹分手?”

戴勇看了看对方砂锅大的拳头,再看看对方那体格,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一拳头下去,可以真的把他给打死了。

“我、我可以分手,但她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马琦看着戴勇,眼睛眯起,“你要理由是吗?好,我给你。今天我去找人算命,人家算出你是个小白脸,靠女人养的,你说我怎么可能还跟你在一起!”

戴勇脸色微变,眼神慌乱,“哪一个算命的,这分明是污蔑,我要告她!”

“勇哥,你告人家算命的做什么,你不就是靠女人养的吗?”

阿三笑嘻嘻道:“这件事大家谁不知道啊,也就你女友之前被蒙在鼓里!”

“你同我收声!”

戴勇气得发抖,恶狠狠地瞪了阿三一眼,恨不得把他给撕了。

“你自己都听见了,不是人家算命的污蔑你,是我傻,被你蒙在鼓里!”

马琦真是越想越火大,示意马大力把人丢下,直接道:“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你不想知道我生气后会是什么结果的。”

马大力松开手,戴勇立刻嘭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却不敢说什么。

马琦这才带着人离开。

阿三左右看看,却是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马琦把车停在酒吧后面,跟马大力走出几步路,马大力就回头看了一眼,瓮声瓮气道:“阿琦,有人跟住我们。”

马琦疑惑地回头看,瞧见来人时,怔了怔,脸上露出疑惑神色:“你跟住我们做咩啊,想打劫,还是想搭讪?”

阿三脸上露出尴尬神色,搓了搓手:“马小姐,你讲笑了,我怎敢做这些事呢,我是想跟你打听,你找的是哪个算命大师?”

马琦愣了愣,拧起眉头:“你问这个做咩啊,你想帮戴勇出气啊?”

“不是不是!”阿三连连摇手,“你刚才在酒吧都看见了,我跟戴勇关心可不怎么样,我是想打听那个大师的地址,我有件事想找大师帮忙。”

马琦上下打量他,她跟戴勇的朋友并不熟,跟阿三就更不熟了,不过,刚才这个男的是帮她说了几句话,马琦想了想,道:“庙街那边有个神算坊,你直接过去就行了,不用问我。”

“好,好,真是多谢你。”

阿三拱手道谢。

马琦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她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有点儿意思,刚才在酒吧里边挺猖狂,出来后说话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马大力低声问道:“阿琦,你不会是又看上这个男人吧?”

马琦没好气地踩了他的脚,“你疯了啊,我现在,至少五年内绝对不想再谈恋爱了。”

有了个铺头的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日日早早出门了。

顾溪草在楼下吃了早饭才优哉游哉地过来,她才刚到店里,王老实就过来道:“老晒,你怎么不等到中午才过来?”

顾溪草:“你说得对,下次我就等到中午才过来。”

王老实一阵无语,指了指办公室,“一早就有人过来找你啊,快点儿进去。”

“这么早?”顾溪草看了看手表,这才八点半呢,谁一大早的跑来算命。

她哪里知道,人家压根不是一早过来的,是一晚上就没睡。

阿三在办公室里坐了有一会儿,正当他心里着急的时候,门推开了,顾溪草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先生,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阿三愣了下,迟疑地往后面看,“你,你们大师呢?”

才刚坐下的顾溪草看了看身上的西装套裙,她无奈了,自己特地穿的这么成熟,结果还是一样。

算了,下次直接短袖短裤过来就好了。

“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师,我姓顾,先生怎么称呼?”

这么小?

如果不是知道马琦没必要戏弄自己,阿三都要怀疑那个大小姐是不是拿他来玩了。

阿三犹豫一瞬,坐下道:“我叫张三。”

“张先生你好,我们这边的收费是一次188,先收费再算命,”

顾溪草双手搭在桌上,“请问你打算算什么?”

“我不是来算命的。”张三才说完这话,王老实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一杯递给顾溪草,一杯递给张三。

顾溪草接过咖啡,闻了闻,淡淡的咖啡香味让人精神一振,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瞥了王老实一眼,你小子咖啡不放糖,想暗杀老板吗?

王老实一脸无辜。

“张先生,我们这边除了算命,就是帮人看风水,其他的不会哦。”

顾溪草看向张三,委婉地提醒道。

看风水王老实还能顶上。

其他什么写符咒的就算了。

张三皱眉道:“大师,真的不行吗?我听说你们这行有些厉害的能治好人的病,甚至有的人得了癌症都能治好。我老实跟你讲,我大哥瘫痪了五年,这几年来为了我大哥我花了不少钱,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大哥的病,三十万内我都能拿出来!”

王老实皱眉,好心地提醒道:“张先生啊,有病呢还是得去医院,而且瘫痪这种情况,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入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能靠这些手段治好病的,何况还是瘫痪,什么大师治好癌症这些都是外面人传的谣言罢了。”

张三脸色白了白,他身体前倾,因为王老实跟顾溪草的实话实话,张三越发认定他们是有真本事的。

“大师,算我求你啦,只要能治好我大哥的病,价钱真的好商量。”

“真的不是价钱的事——”

顾溪草刚想婉拒张三,吃瓜系统就冒了出来:“他哥没病。”

啊?

顾溪草愣了愣,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瘫痪了吗?”

系统道:“装的。”

顾溪草喝了口咖啡,对想劝说张三离开的王老实使了个眼神,王老实愣了愣,有些不解,但还是按着顾溪草的吩咐对张三道:“张先生稍等,让我们大师算一算。”

顾溪草装模作样地在那里掐手指,实际上脑子里则是在跟系统八卦:“不是吧,他说他大哥瘫了五年了啊!”

“对啊,他大哥装了五年的病,”系统道:“表面上是个瘫子,背地里健步如飞,三步上篮,五步扣篮板。”

顾溪草:“……”

抽象。

实在太抽象了。

她放下手指,对上满眼期待地看向她的张三,“我先说好,我不会治病,但你哥这情况,我有办法解决,188,你要愿意现在付了,我们跟你去一趟你家。”

张三原本听到前面的话时,眼里的光一下没了,还以为事情没希望,可听到后面的话时,却是瞬间振奋了起来。

他二话不说就掏了钱,“行,不就是188,但凡能治好我哥的病,多少我都能给。”

王老实去外面拦了辆车,跟顾溪草坐在后面,有些纳闷地问道:“老晒,这钱咱们也挣啊,不是我说,咱们也不缺这点儿钱,这事咱们真的不能干啊。”

王老实虽然搞了这么多年算命看风水,但他从不做卖什么符咒神水给别人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算命,他还穷哈哈的缘故。

顾溪草闭目养神,“你不用问了,等会儿你就知道怎么回事。”

见顾溪草这么说,王老实只好闭上嘴巴。

“这里就是我家了,有点儿乱,你们别嫌弃,赶紧进来吧。”

张三住的地方也是公屋,他家的大门打开,门口坐着两个孩子在那里玩玩具,旁边还有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在那里摘菜。

见张三带着人过来,女人眼神里露出警惕神色,问道:“小叔,这两位是什么人啊?”

“阿嫂,这是我请来的两个大师,来给大哥看病的。”

张三说道,那两个孩子见他回来,玩具都不玩,直接丢下,扑了过来,一人抱住张三一条腿,“小叔,我们要买雪糕,给我们钱。”

“买什么雪糕啊,你们平时学费生活费都是小叔在出钱,怎么还好意思跟你小叔要钱买零食。”大嫂嘴里念叨道,可手上择菜的动作没停下来,身子也一点儿没站起来阻拦的意思。

张三道:“大嫂,骂孩子做什么,他们还小嘛。”

他从口袋里掏了一张五块钱递给他们,“拿去买雪糕吧,别买多了。”

“好嘢,小叔真大方。”俩孩子拿了钱,乐滋滋地跑了。

张三这才领着顾溪草进去。

他们的屋子比顾溪草跟林远住的还小,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摆了两张架子床,靠墙壁那边的床外拉了个帘子,躺着个男人。

“阿三,你回来了。”男人睁开眼,好像才被吵醒一样。

张三带着顾溪草过去,“大哥,你这几天怎样,有没有感觉?”

张一摇摇头,一脸沮丧:“没,咩都没,阿三你不用再费心思了,我认命了,我这一世注定是个废人。”

“大哥!”张三眼眶泛红,捶了下膝盖,“都是我不好,当初如果不是我跟你打架,就不会害的你瘫痪,你放心,这次我请了个大师来,大师很能干的,一定能治好你。”

大师

张一看向王老实:“这位就是大师?”

他心里一紧,这大师看着有些岁数,该不会真有点儿本事吧。

张三忙道:“不是,这个小姐才是大师。”

张一愣了愣,看向顾溪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眉头都松开了,笑道:“阿三,你真是傻,你被人骗了,这个小妹妹怎么可能是大师呢?”

“是不是的,试过就知道了。”

顾溪草已经习惯了,她左右看了看,对张三道:“张先生,你家屋企没有水壶吗?”

“水壶,等下,我问下我阿嫂。”张三显然对家里很不熟悉,扭头看了看也没发现,便喊了一声。

阿嫂过来了,听到要水壶,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水壶昨天被孩子们打坏了,我还没钱买,要不这样,你们要喝水是吧,我去楼下给你们买。”

“没必要,”顾溪草示意张三走上前,道:“你去隔壁借一壶水,注意,水壶里的水一定要烧开的。”

“烧开?那不是很烫?”张三不解道,“还是买水吧,买水方便点儿。”

顾溪草正要解释,却见张一夫妻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顾溪草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道:“你跟我出来,我跟你一起去借吧。”

张三这回反应过来了,“那好,那王师傅你在这边坐。”

张一忙给媳妇使了个眼神,阿嫂就笑着过来:“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去借,我去啦。”

“不用不用,阿嫂你照顾好大哥,招呼下王师傅,我跟大师过去就行了。”张三说着,同顾溪草一并走出去。

那个阿嫂还不放心,还要跟上去。

王老实眼神闪了闪,笑呵呵上前,装作不小心撞了下桌子,桌上摆着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地滚了下来。

王老实忙道:“哎呦,真是不好意思,我这笨手笨脚的。”

阿嫂见东西掉了一地,心疼得要命,脸都拉下来了,忙着蹲下来捡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去跟着顾溪草他们。

隔壁邻居倒是大方,把水壶借给张三,还道:“还需要借什么,阿三啊,都有日子没见到你了。”

张三摸摸下巴的胡子,表情有些尴尬,“工作忙嘛,哪里有功夫回家。”

“你都不容易啊,养你大哥一家。”邻居同情地摇头,“不过,你都得心里有数啊,养几年好说,总不能养一辈子吧,你都这把岁数了,还不结婚,以后怎么办啊。”

邻居看向顾溪草,其实他刚开始还以为这个是张三的对象,可多看了几眼,他就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这个女孩子穿着打扮都很有质感,而且岁数又年轻,看着又不像好糊弄的,怎么可能是张三的对象。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了。”

张三脸上露出笑容,“现在我找到了这个大师,大师说能治好我哥的瘫痪,我想以后我的负担能减轻不少了。”

治好瘫痪?

邻居本来摸着下巴,听见这话,险些把自己的胡子给扯下来,他吃痛了一下,赶紧松开手,看了看顾溪草,拉着张三到一旁去,“阿三,你别乱来啊,不要被人骗了,哪里有什么大师能治好瘫痪的?要真有这本事,人家早发达了。”

第50章第五十个瓜

顾溪草无语地看了过去,抵着嘴唇咳嗽一声。

这屋子就巴掌大,说悄悄话也不躲着人。

邻居脸皮厚,一点儿也不尴尬,还理直气壮地拍拍张三的肩膀,“阿三,你别怪阿叔多嘴,你这钱挣得也不容易,为了养你哥嫂一家,自己手里头也没多少钱吧,你还是想清楚点儿,阿叔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你请这个大师,花了多少钱。”

好家伙。

现在都干脆不避着人是吧?

顾溪草唇角抽搐。

张三冲顾溪草赔了个笑,对邻居道:“阿叔,人家就收费188,如果真是骗人,也不可能收的这么便宜啊,不同你说了,我要跟大师过去。”

听到只要188,邻居心里更放心不下,想了想,道:“这样,我跟你过去,行不行,大师?”

他看向顾溪草。

顾溪草倒是没什么所谓,点点头,“想来就来吧。”

王老实看似帮忙,实则添乱地帮忙捡起地上的东西,眼睛不住地往外瞟。

那个大嫂心里窝火,拿起一罐撒了的盐,翻了王老实一个白眼,“大佬,不麻烦你帮我捡东西了,我们家穷,可经不起你这样的帮忙。”

王老实讪讪地直起身,瞧见顾溪草等人回来,心里松了口气,忙迎上去,“你们可回来了。”

“马叔,你怎么也过来了?”张一躺在床上,瞧见邻居马叔跟着张三他们过来,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马叔笑呵呵,“我听说阿三帮你请了个大师,所以过来看下,阿一啊,你的身体怎么样啊,还没感觉吗?”

张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颓然神色:“还不是老样子,我都跟阿三说了不要再花钱请医生了,他不听,居然还去请大师过来。”

“阿三这个人,就是讲义气有良心啊。”马叔感叹道。

顾溪草从张三手里拿过水壶,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世道,有良心的人反而被人坑啊。”

马叔跟张一夫妻都愣住了,诧异地看向顾溪草。

马叔摸着下巴,心里嘀咕,这骗子怎么突然说起这句话。

“大师,你怎么突然这么说?”张三困惑不解地问道。

顾溪草摆摆手:“没什么,有感而发而已,哎,这壶水可真烫,要是不小心烫到哪里,怕是得烫熟了吧。”

她边说着,边拿着水壶走到架子床旁边。

马叔越发困惑,什么开水,什么烫啊。

那一壶分明是冷水。

他还没开口问,就瞧见顾溪草直接将水哗啦啦地倒在张一的腿上。

香江是亚热带季风气候,九月份天气还炎热,即便张一瘫痪了,盖着的依旧是单薄的被子。

这种被子很薄,天气一冷就得收起来。

此时,阿嫂看到顾溪草将“开水”倒在自己老公腿上,吓得尖叫一声。

而张一更是跟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但架子床的高度有限,他的脑袋一下撞到床板,嘭地一下又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倒开水烫我老公,你想要他的命吗?”

阿嫂冲了过来,从顾溪草手里抢过水壶,恶狠狠地瞪着顾溪草,又迁怒地看向张三:“小叔,你平时在外面怎么搞搞阵,我们都没管你,现在你带这个疯子,来咱们家里闹事,你是不是疯了?”

“就是啊,你想烫死你大佬我啊!”

张一匆匆拉开裤腿,满腹怒火在看见只有些许水珠却没有烫伤痕迹的大腿时,凝固住了。

屋子里有一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直到两个孩子吃着买来的雪糕你追我跑地跑进这屋子,丝毫没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两个孩子走到张三旁边,还拉着张三的袖子:“小叔,我们还想买可乐啊,小叔给我们钱买吧。”

张三一把甩开两个孩子的手,拳头紧握,目光直直地盯着张一的腿,“大哥,你不是瘫痪了,刚才你怎么能跳起来?”

马叔也这才回过神来,瞪大双眼道:“是啊,阿一,你怎么,怎么刚才能跳的那么高,现在还能动?这、这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似乎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一个个闭上嘴巴。

张一额头上沁出冷汗,“阿三你听我解释啊,我、我想肯定是刚才不小心受到刺激,所以我才能动,是了,一定是大师救了我,大师真是灵啊!”

张一简直是病急乱投医,甚至冲他媳妇使眼色。

阿嫂拍了下大腿,哎呦了一声,过来握住顾溪草的手:“没错,肯定是大师的功劳,想不到大师这么年轻,居然这么有本事。”

王老实都要无语了。

顾溪草不急不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笑道:“两位过奖了,不过我可没有这等通天的本事,你们夫妻都算能耐了,一个能装作瘫痪在床上躺三年,一个能厚着脸皮,帮着老公欺骗弟弟,真不愧是天作之合。”

“大哥的瘫痪是装的?”

张三呼吸急促,浑身血液几乎都冲到脑子了,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嗡嗡的。

马叔也难以相信:“不能吧,谁能躺在床上三年不动啊?”

顾溪草道:“你们不信,上去掐一掐他的腿,真的瘫痪在床的人,双腿绵软无力,跟棉花似的,可双腿好好的人,那肌肉紧实着呢。”

张三听了顾溪草这句话,二话不说就直接上去上手。

张一连忙拉住他的手:“阿三,你干什么,我是你大哥,你现在是听信别人的话,怀疑你哥,是不是?”

“就是啊,大家一家人,小叔,我跟你大哥怎么可能骗你?”阿嫂也连忙上来帮忙拉住张三。

张三却不是好糊弄的。

他一把推开阿嫂,伸手掐了一把他哥的腿,那腿上的肌肉果真是紧实有力的。

张三眼皮肌肉跳了跳,腮帮子咬紧,“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好,好,你们都把我当成水鱼!”

“阿、阿三,我、我们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啊。”

张一素来惧怕这个暴脾气又能打的弟弟,不由得有些怂。

张三这时候真的是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好,你解释,我倒要听听,是什么原因让你装作瘫痪三年,如果解释不出来,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看着张三那举起来的拳头,张一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我……”

他连忙冲媳妇使眼色。

可他媳妇比他还怂,哪里敢开口。

顾溪草贴心地说道:“我帮你们解释啦,是这样的,三年前,你跟你弟弟打架之后,吃了亏,心里就难受,就想着装病报复回来,但你却发现装作瘫痪后张先生会这么内疚,甚至愿意掏钱贴补你全家,吃到这个甜头,你们夫妻就决定索性装成彻底瘫了,这么一来,你们夫妻都不用去上班挣钱,张先生不但得养你们夫妻,还得养你们孩子,于是,你们就欺骗了张先生足足三年。”

顾溪草的这番话,让张一夫妻俩脸色都白了。

张一嘴唇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不,不是的。”说完这话,张一就察觉到身旁张三眼神不善,他后背一凉,连忙改口,摆手道:“我们是同阿三……”

他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张三已经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了。

张一起初还抱头挨打,毕竟理亏,可见张三打的狠了,还不肯收手,就也还手了。

公屋最不好的地方就是隔音效果差,何况这百来尺不到十平的地方,那真是放个屁隔壁都能听到。

兄弟俩打架的动静很快把这层楼的邻居吸引过来。

大家第一个反应是上去拉架,等把兄弟俩拉开后,突然有人意识到不对,张一不是瘫痪了三年,怎么现在能爬起来,还能跟弟弟互殴?

“你们问得好,我知道怎么回事。”

马叔这个人很热心肠,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众人。

众人在得知张一为了占弟弟便宜,居然装瘫痪了三年后,不禁为张三打抱不平。

“装病三年,这还是人吗?阿三都够可怜的,这三年来为了养他大哥一家,真是日做夜做。”

邻居老太太摇头,同情地说道。

“是啊,以前大家还骂阿三出手太重,害得他哥瘫了,阿三这三年来受了多少委屈。”

马叔同情地说道。

张三这会子听见这些话,心里头百感交集,这三年来的委屈、愧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以至于他眼眶都不禁红了,咬牙切齿地指着张一道:“你好嘢,我跟你以后再也不是兄弟,我要请律师告你,你给我等着!”

张一被打的鼻青脸肿,闻言脸上露出慌乱心虚神色,“阿三,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就是了,何必闹得这么大!”

“道歉?你还当我是傻子啊,老子这三年来给你们一家花了得有十来万了,你一句道歉,想这样就解决,我告诉你,没门!”

张三眼睛都红了,他这三年来吃得苦可没这么容易就轻飘飘揭过。

撂下狠话,张三亲自送了顾溪草、王老实下楼,还给他们打了一辆车。

他嘴角都被打破皮了,这会子却丝毫不在乎,提前掏了车费给司机,对顾溪草道:“大师,今日的事多谢你了,我张三欠你一个人情。”

“张先生客气了。”

顾溪草同情地点点头:“如果张先生有心,帮我多介绍些客户就行了。这个是我的名片。”

王老实熟练地递了一张名片给张三,“张先生,有别的需要也可以找我们,治病我们是不行,但算命,我们是真的很准。”

张三接过名片,心情颇为复杂,他看了看名片,迟疑道:“那如果我想转行呢?现在做的这行我不想做了。”

张三脸上有些许尴尬神色。

顾溪草了然,张三之前为了养他大哥一家,下海当了男公关,这一行来钱最快,也最没什么要求,现在大哥一家不用养了,正常人都不会去干这行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张先生,你不做这行,做任何一行都会否极泰来的。”

“多谢。”

张三这回的道谢越发真挚。

他点了一根烟,目送着车子离开。

王老实回头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同情了,对顾溪草道:“这个张先生都算倒霉了,如果不是被他大哥一家坑,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

“所以话,做人有时候要小心,行差踏错一步,命运都可能不同了。”

顾溪草靠着窗户,看着风景,感叹道。

王老实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欲言又止地看了顾溪草一眼,但最后还是低下头。

回了神算坊,顾溪草才进去,就见到周敏雯跟经纪人坐在大厅,见他们回来,周敏雯立刻站起身来:“大师!”

“周小姐,今天是吹什么风啊,你们怎么来了?”

顾溪草笑着跟房东梁师奶点了下头,梁师奶过来,低声道:“她们俩来了半个小时,说一定要等到你们来啊,我先走了。”

“多谢房东,等会儿麻烦您送几份鱼蛋过来啊。”顾溪草说道,梁师奶现在已经重新开始营业卖鱼蛋了,还别说,生意真是不错。

“好啊,我一定给你们挑最大的。”

梁师奶乐呵呵地说道,“周小姐你们想吃什么酱料的?”

“我们就不吃了,大师,这次我们过来是有件要紧事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周敏雯走到顾溪草身旁,低声说道。

梁师奶耳朵竖起,走得速度跟蚂蚁爬似的。

顾溪草眼角余光瞥见,心里只觉得好笑,对梁师奶使了个眼神,放心,你孙子的事交给我了。

梁师奶接到这个眼神,这才离开。

顾溪草道:“别急,等我喝杯水,咱们路上慢慢说。”

不知怎的,瞧见顾溪草气定神闲的模样,周敏雯跟经纪人心里就安心了许多。

路上的时候,周敏雯说了这次来找顾溪草的原因。

周敏雯这几个月都在拍一部古装电影,是TCB的大制作,为了成绩好,电视台那边还特地跟一个太平绅士的太太借了一串翡翠珠链。

“那条翡翠项链每一颗珠子都是极品,据说一串下来至少要八百多万!”

经纪人边开车边透过后视镜看顾溪草,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串珠链很贵,所以从借来之后,我们都很谨慎小心,本来这条珠链是阿雯跟林小姐一起使用的,林小姐的戏份先拍完了,才轮到阿雯,今日我们才拿到手,结果没多久,就发现那条项链不见了。”

“不见了,是不是掉哪里了?”

王老实听着,好奇地问道。

周敏雯摇头道:“我们哪里都找遍了,厕所都翻过,现在就怕不是掉哪里了,是不知道在谁手里。”

王老实愣了愣,这才明白周敏雯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八卦道:“你们是不是怀疑是周小姐的对手干的?”

“不好说,”经纪人叹了口气,“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电影拍摄,中途还加了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犹豫地看向周敏雯。

周敏雯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妹妹周敏珠。”

“也不一定就是敏珠的。”

经纪人连忙道:“拍摄现场还有几个人跟阿雯素来不对付,比如说那个林小姐林星月,她之前跟阿雯抢女一,再之前还在电视上爆阿雯的坏话,另外一个就是副导演,副导演是个色鬼,见了生得好点儿的女人都要揩油,阿雯不吃他这套,他对我们也没少使绊子。”

顾溪草了然地点头。

职场嘛。

往上走的时候少不了得罪人,像周敏雯这等当红女明星,那对家多了去了。

“大师,这件事您如果能帮我找到项链在哪里,我一定会给你封个大红包。”周敏雯眼神里带着担忧跟紧张地看向顾溪草。

那条项链如果在她手上丢了,赔钱事小,只怕得罪了太平绅士。

人家有权有势,周敏雯就算是当红女明星又怎样,被封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知道了,等到片场再说吧。”

顾溪草笑了下,说道。

周敏雯听见这句话后,心里才稍稍放下。

拍摄片场是在TCB的场地。

到了地方,王老实好奇地东张西望,顾溪草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就是这个地方,将来能拍出无数经典的好片好电视剧,真是叫人觉得惊奇。

“导演啊,周小姐去了都这么久了,是不是不回来啊?”

林星月在片场专属躺椅上坐着,她翘着脚,旁边一台风扇单独对着吹,手边还有两个助理伺候,一个拿着咖啡,一个则是拿着化妆包,时刻准备帮忙补妆。

导演看了看手表,眉头皱起,是去了有段时间了,“林小姐着急什么,这一来一去,要是万一碰上堵车,可不得耽误点儿时间,现在又没有拍她的戏。”

“我说的可不是戏不戏的事。”

林星月坐起身来,将手里剧本丢给助理,撒娇道:“我这不是替导演着急吗?万一她刚才趁机把项链带走了呢,那条项链可值八百万呢,咱们哪里赔得起啊,要我说,咱们就该报警才是。”

副导演闻言,也道:“对,就该报警,导演您刚才要是按照我说的报警,现在早已水落石出了!”

导演手里拿着剧本,想不搭理他们吧,又不行,听他们的话吧,又觉得他们像是把自己当成傻子。

报警事情闹大了,东西找不找得回另说,他这个导演可不得叫人笑话?

而且,报警对周敏雯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导演自认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没坏到不给人家留一条路的份上。

“诶,那边人不是回来了吗?”

导演抬起头,瞥见周敏雯带着顾溪草等人回来,立刻装作没听见林星月他们的话,站起身来。

林星月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周敏雯一行人,唇角撇了撇。

“导演,我们赶回来了,没耽误你的事吧。”

周敏雯说道。

导演摆摆手,“没事,刚拍完几场戏,怎么样,你找的人找来了吗?”

周敏珠从化妆间不声不响地过来,视线落在顾溪草身上,眼神暗了暗,笑道:“这就是姐姐要找的大师啊,果然跟照片上一样年轻漂亮。”

副导演凑过来,上下打量顾溪草,“这么个大师,能算出项链的下落?周小姐,别是你们自导自演吧。”

林星月笑嘻嘻地捶了下副导演的胳膊,“副导,您这话真损,就算是阿雯一时糊涂,做错事,大家念在多年都在这行里工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过去也就算了嘛。”

“算了,哪里能就这么算了!”

副导演哼了一声,抱着胳膊,“今天能偷项链,明天不知道偷什么呢,咱们这片场可没闹过这么大的乱子。”

周敏雯脸上掠过些许难堪羞恼神色。

即便她在这行里听说过不少难听的话,早该习惯,但谁能面对冤枉跟辱骂,心里不难受?

周敏珠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大为快意,“你们别胡说,我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姐姐不可能做出偷东西的事,以前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姐姐顶多就是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

“你!”

经纪人听见这话,却气得红了脸。

林星月啊了一声,惊讶地捂着嘴,仿佛大吃一惊道:“怎么还捡菜叶子呢,阿雯,你可真厉害,居然这么放得下身段,要是我,那宁可饿死也不干这种事,这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她说完这话,咯咯地笑了几声,仿佛自得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导演看不过去,打岔道:“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是要找项链,谁有心情跟你扯七扯八的,既然是大师,那就让大师算吧,看看东西在哪里,早点儿找出来,大家早点儿收工。”

其他人纷纷点头,除了副导演这群人,大多数人其实早该收工了,只是项链没找到,导演哪里肯放人走,这才多拍了几场戏。

周敏雯看向顾溪草,“大师,你……”

她想问顾溪草需要什么,却见顾溪草看了看周围,然后问道:“你的化妆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