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成想,这一等,就是几年毫无音讯。
外面的街坊邻里一开始还关心她几句,再往后,便是不停地在背后说闲话。
陆怀宴看着眼前的一切,长吐出了一口气来,心里疼的厉害。
他没想到,姜夏初会过的这么苦。
梦里的他,分明刚出了任务不久,就给姜夏初写好了一封信寄回来,可那封信却被人中途拦截了,没有寄回来。
所以在姜夏初的视角下,他就是彻底失联了。
后来他写的每一封信,姜夏初都没有收到,唯独有一次,终于有一封信寄了回来。
看着姜夏初满心欢喜地打开那封信,一旁的陆怀宴也松了口气,放心了几分,却没成想,等她开了那封信后,却突然变了脸。
她读着信,读到了一半甚至连手都开始抖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落到了信纸上,墨都被晕染了开。
陆怀宴刚松了一口气,瞬间就慌了神。
他写来的信,肯定都是关心她,向她交代自已的难处和不回来的缘由的,姜夏初看完,怎么会掉了这么多泪,脸色这么难看?
陆怀宴突然想到了什么,暗道一句不好,走到姜夏初的身边,垂首看着那信里的内容,瞬间瞪大了眸子。
不,这封信绝对不是他写的。
是被人掉包了。
他自已的字迹自已最清楚,这封信虽然模仿着他的字来写,有个八九分的相似,可却绝不是出自他的手。
是有人故意的。
陆怀宴迅速地将信读完,脸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这信里的内容,分明就是故意刺激姜夏初的,那人是非要将她逼到绝路,每一句话都写的格外绝情。
信里,“他”说要申请和姜夏初打离婚报告,从此之后,让姜夏初带着女儿离开陆家。
“他”说自已对姜夏初本就没什么的感情,这几年的分别,让“他”更是彻底地忘记了她。
信的末尾,还让姜夏初再嫁,寻得良人。
陆怀宴看完这封信,恨不得把这背后作妖这人给杀了。
结婚几年,丈夫的人影没见着,苦等几年后,却等来了一封离婚信,甚至这信里,还模模糊糊地写了孟婉月的事儿。
那话里话外都在说着,孟婉月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这封信看完,姜夏初肯定是要误会的,她会觉得自已和孟婉月在春城已经另外安家了。
她和女儿,不过是被抛弃的罢了。
想到这,陆怀宴更着急了,想开口跟姜夏初解释,可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伤心欲绝地掉着泪。
过了一小会,姜夏初突然将信放回了桌上,像是突然决定了什么事情一般,吐出了一口浊气,将椅子往后撤了撤,转身大步地离开。
她放开了女儿的手。
陆怀宴知道,她连带着自已的手也一层放开了,谁也不要,这段婚姻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
换做是他,也难以接受。
看着姜夏初决绝地离开,陆怀宴心急得不行,慌忙地转身,朝着姜夏初的身影飞奔而去,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已的事情来。
“初初,回来!不是这样的!”他在姜夏初的身后拼命地追,可却怎么都追不上她的步子。
她越跑越快,还没等他追上,就身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
陆怀宴站在光影之中,第一次觉得自已会这般的无助,心像是被千万把小刀戳破般疼痛难耐。
初初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已曾经不敢坚定地向姜夏初表达爱意,让她这么没有安全感,给她带来了这么多的伤害和误会。
全怪他。
陆怀宴的眼前不断变化,像是电影片段般,一幅幅画面不停的从眼前划过,紧接着,诸多场景把他包围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停地转身,看着周围环绕着自已的场景,心愈发的疼痛。
这些画面里,写满了这些年来,姜夏初所受过的委屈。
新婚之夜,她高高兴兴地嫁给了他,他却在后半夜突然离开,新婚燕尔都没有多陪陪她。
她懂事至极,没有多问便直接放他离开了,可却在离开后,独自躺在床上落泪。
她眼神难过,却在他面前全都隐藏了起来,没有给他多增添一丝一毫的负累。
看着姜夏初独自躺在婚床上,因为委屈落泪,瘦弱的肩膀不停地发颤,陆怀宴这一刻,双眼猩红,恨不得杀了那个自已。
婚后,虽然程念华对她够好,可她没有丈夫倚靠,不少人都在背后议论她。
说她性子孤僻,脸上又有那么一大道疤,所以不讨男人欢喜,娶了她,连男人都不愿意回家了,由此可见她有多讨人嫌。
看着她每次委屈难过时隐忍的模样,陆怀宴呼吸格外粗重,甚至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看到了旁边的一幕。
画面里,女儿岁岁握着姜夏初的手,恬静乖巧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她正笑着跟妈妈告别,走到门口处,伸出手来对着姜夏初招了招,“妈妈,希望你以后幸福,不要再嫁给爸爸了。”
“我不要这样的爸爸,我不想看妈妈伤心难过。”
“妈妈,岁岁已经猜到了,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对你特别好,特别爱你的人,一定会过的很开心的!”
“再见了妈妈。”
“岁岁爱你。”
在岁岁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陆怀宴的心猛地一抽,突然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营帐仍旧安静着。
睁眼的时候,他的眼角也随之落下了一滴泪。
方才梦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那种心疼的感觉也未曾消失。
陆怀宴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抬手拂去了眼角的那滴泪,心中萦绕着一股复杂的情绪。
梦醒后,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前世因为卫昭的阴狠手段,遭遇了敌人提前设好的埋伏,在那一场仗中损失了大半的兵力。
后来,他也因为失误,死在了敌人的陷阱之中,甚至连躲开都没来得及,就彻底地闭上了眼。
他死的极其不甘心。
离开了,他就无法再保护国家,无法再保护自已的妻女。
死前,他满心都是无力感。
陆怀宴神色沉重,心上比身上的伤还要痛,脑海里不停地闪回方才梦里的画面,格外清晰。
他没想到,自已以前居然给姜夏初带来了这么多的伤害。
前世,他走的突然,没有仔细考虑到她,留下了她自已,新婚之后,她孤身一人,遭受着邻居的那些非议,忍受着孤独。
教育女儿,她既当爹又当妈,一个人把岁岁带大。
后面母亲收到了他在春城的消息后,告知了她。
得知了他的消息后,姜夏初特别高兴,当即就觉得日子又有盼头了。
自那之后,姜夏初不止一次地给他写信,试图联系上自已失联的丈夫,可同样的,她不知道,自已的每一封信都没有寄出去。
前线战事吃紧,他一去就抽不开身了,打仗期间没有收到姜夏初的信,还以为她是生气自已离开那么久,气的不想写信。
后来,不知道谁又在姜夏初的耳边瞎说话,告诉她如今他正在春城,有孟婉月陪着,格外幸福,早就把在京城的她忘干净了。
姜夏初知道他平日里因为大哥的遗言,会多少照顾着些孟婉月,当即就信了。
那之后,她就彻底地心死了,觉得这一切都是陆怀宴故意的,他不想娶她,所以故意逃出京城,三年连个消息都不送回来一个。
现在这般一看,全是误会一场。
想到这些,陆怀宴突然眼神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一世,他重生了,只不过记忆错乱,从前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所以他的一切都如前世一般,没什么变化。
而姜夏初却不知怎么的,从订婚那日,彻底地不一样了。
订婚的那天,姜夏初突然放话说要退婚,言辞肯定,毫不犹豫。
可前世,她并不是这样的。
自打那天起,陆怀宴就觉得姜夏初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神,都和从前万般不一样。
只是当时他还以为姜夏初是因为在家中一直被磋磨,磋磨久了,突然醒悟了,不想再忍了。
所以当时他也没有过多怀疑。
再后来,姜夏初的每个决定和选择都和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的时候,她没有报考文工团,也没有和何家人彻底地断绝关系。
而且,她还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军区的时候,特意跑来通知他,让他去前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不要判断失误。
当时她眼底的严肃和认真都不像是假的,说话间也很有底气。
这些明里暗里的提示,若说是凑巧了,他又怎么去说服自已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