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
历学海跟着母亲住在美国俄亥俄州的某个乡村。
他的继父是当地的一个农场主,一家人过着非常简单普通的生活。
那日一个很寻常的冬季。
这里春秋短,冬夏长,历学海早早穿上了母亲准备好的棉袄。
那个傍晚与平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区别只是历学海在自家农场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小鸟原本应该是要随着鸟群去温暖的地方过冬的,但因为受伤就落下来了,如果历学海再发现得晚一点,它就要死了。
历学海简单帮小鸟做了包扎,帮它搭了个温暖的窝,还给它准备了谷物。
就这么过了几天,小鸟活了下来。
它好像非常通人性,经常在早上飞到历学海卧室的窗边,用尖尖的喙敲打窗户。历学海早早被它叫醒也丝毫不恼,只会打开窗户向它问好,再把面包屑等食物洒在窗台上让它吃。
变故发生的那天,历学海感冒发烧,处于昏迷状态。
小鸟敲打了好一会儿他的窗户,也没能等来他。
不知道是因为非常通人性,小鸟担心他的状况,懂得去叫他的家人;亦或者小鸟认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好,他这里要不到食物,他还可以找其他人寻求帮助,于是小鸟飞到了另一侧主卧的窗户。
“啪嗒!”
“叽叽渣渣!”
小鸟发着尖锐的叫声,还不断敲打着玻璃。
历学海的继父前一晚睡得很晚,这么早就被鸟吵醒,心情非常不美妙,直接摸出枕边的枕头,就对着窗外开了一枪。
被枪声惊醒的历学海,后来是在窗外的雪地里找到那只小鸟的。
昨天还活蹦乱跳、会睁开眼睛、会在他掌心跳动的鸟,现在闭着眼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流动的、跳跃的、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归于沉静、归于死寂。
历学海感到非常悲伤非常无力。
可与此同时,他眼前的画面又是极为美丽的——
玉米田已被白雪覆盖,小鸟就躺在这片雪地前闭着眼睛,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随着它呼吸的停止而变得非常安静。
血水从它小小的胸膛流出来,染红雪白的羽毛、流进纯白的土地,那种红与白的色调反差漂亮得几乎让人窒息。
一个毫不起眼的渺小生命就这样逝去。
朝霞却恰好升起,似乎象征着万物即将随着阳光而开始重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