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对刘静雅的担忧,林挽云不由得琢磨起了其他的事来。
她们的步辇从锦绣宫到正阳门,这一路上不知道引了多少人的暗中观望。
林挽云一早就想到了,做戏做全套,所以她在锦绣宫才谢绝了青鸾要替她更衣的好意。
此时,她就要穿这一身鹅黄色对襟襦裙,从衣襟到胸口处都还有先前对上张贵妃时候滴落的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样一路下来,也更加坐实了之前的传闻。
步辇一直将两人送到了正阳门。
刘家的马车早已经等在了门口,在马车边上打马等着的,是刘静雅的两个哥哥。
宫里头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各个世家,而且,刘家也提前得到了刘淑妃差人递回来的消息。
此时看到刘静雅全须全尾地出来,刘家两位兄长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打马跟了过来。
知道自家妹妹是被林挽云所救,但在宫门口,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对林挽云抱了抱拳。
在刘家的马车边上,还有一辆不起眼的青顶马车,上面带着镇北王府的标志,驾车的是墨云。
刘静雅一眼就看见了,她拉着林挽云的手指了指,并笑着打趣道:“你家王爷来接你了,快回去吧,我也回去了,明日我就来找你习武。”
虽然平时也没少被她打趣,但这样当众听她提“你家王爷”这样的字眼,到底还是叫林挽云有些难为情。
刘静雅哈哈一笑,不等林挽云开口,转身就上了自家马车,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对林挽云摆了摆手。
林挽云哭笑不得。
刘家的马车前脚走,墨云就将镇北王府的马车赶到了她面前。
“林姑娘。”
墨云翻身跳下马车,朝林挽云见了礼之后,抬手就要替林挽云打起马车帘子。
这时候,马车里探出另外一只白皙如瓷,却又骨节分明的手已经先他一步,为林挽云拉起了车帘。
才从宫宴上下来的司尘逸还穿着正式的藩王墨色蟒袍,束紫金冠,衬着他本就出众的样貌越发俊美无俦。
那张脸仿似得了造物主所有的偏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是完美无瑕。
他深邃的黑眸朝林挽云看过来,微微一笑,原本昏暗的宫门口似乎瞬间华彩万千。
所有的风华都集中在他一人的身上。
哪怕已经看过了无数次,林挽云依然还是会被他的笑容给惊艳到。
“王爷。”
她躬身,就要见礼,却被司尘逸一把架住了胳膊免去了她的俗礼,并将她一下子就带上了马车。
林挽云还未开口,就听司尘逸温柔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
林挽云渐渐跟他相熟,放得开了,私下也就没在乎那些虚礼,但这到底是在宫门口,这么多马车候着,这么双眼睛盯着,她自然不想坏了规矩,惹旁人看司尘逸的笑话。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司尘逸笑道:“无妨,不用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旁人的目光,外人的非议,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挽云也并不太在意,她是因为顾及司尘逸才这般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林挽云也就笑道:“好,王爷说的是。”
司尘逸坐在林挽云左侧,他的目光从林挽云的脖颈上的血迹一路看到她的衣襟,不知道是不是林挽云的错觉,在不经意落到她胸口的一瞬,司尘逸眼神一暗,似是有些不自然的别过了头去。
就是怕他担心,所以林挽云提前叫人悄悄给他递了消息。
没想到一见面,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还亲自查看了一番。
林挽云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笑道:“王爷放心,我好着呢。”
然而,下一瞬却见司尘逸微微皱眉,目光落在了她的指尖。
林挽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司尘逸抓着手腕,将她的手带到了他面前。
顺着司尘逸的目光,林挽云才发现,那碎瓷片还是太锋利了,就算她已经十分小心了,可自己指尖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只不过不深,都还没有流血,只破了最外面的一层皮。
林挽云甚至都还没有感觉到疼,没有发现这道口子的存在。
没想到司尘逸竟然看得这么仔细。
司尘逸的掌心滚烫,他看向她指尖的目光似是比他掌心温度更为滚烫,无端端的就叫林挽云心跳加速。
她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腕,迅速从司尘逸手中挣脱出来,并没事人一样笑道:“王爷放心,没事的,一点儿也不疼,这只是破了皮都还没见血呢,一点儿也不疼。”
因为那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心跳加速,林挽云手上动作奇快,不曾想,她这一抬手,那原本只是破了皮没有流血的豁口处勾到了衣襟上的丝线,正好将这原本不大的口子给撕扯了一下。
“嘶……”
指尖上瞬间冒出来了鲜红的血珠子并伴随着钻心的疼,叫林挽云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刚自己才说不疼,现在是真疼了。
林挽云哭笑不得。
可见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说的。
她垂眸看着不断往外冒血珠子的指尖,随口问道:“王爷有马车上有金疮药吗?没有也没关系,这点儿大的伤口,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也怕疼,但她也不是那么矫情的性子,就算在家里,这点儿大的伤口,她通常直接放在嘴里,吮吸两口就没事了。
不过,当着司尘逸的面,林挽云倒是做不出来那么随意甚至有些粗陋的动作。
她就要拿了帕子去擦那些血珠子,不曾想,下一瞬却被司尘逸抓住了掌心。
眼看着他突然朝自己俯下身来。
那清冷的草木幽香越来越浓郁,林挽云蓦地一怔,脑袋都还有些发懵,她都没想到司尘逸突然靠这么近是要做什么,下一瞬,却见司尘逸俯身低头将她还在冒着血珠子的指尖放进了嘴里。
林挽云的脑子里瞬间犹如万千闷雷同时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