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甚至还有景行随手所写的字。
不成体系,但胜在童稚可爱。
信的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时常被拿出来翻阅。
我离开了三年。
这三年,父亲就靠翻看我的信,撑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
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搜集够了证据,就能让女儿回到身边。
做回那个当年欢快肆意的小姑娘。
可是三年前,凌瑾遇就不顾他的嘱咐取了第二次心头血。
我死了。
只留下累累白骨。
床榻上的凌瑾遇支起了身子。
他也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些信件。
直到信件的边缘被他揉皱。
凌瑾遇奇迹般恢复了。
重新上朝的第一天,他追封了我为皇后,将我和景行的尸骨葬入皇陵。
他说,百年之后,他要与我们合葬。
群臣面面相觑,跪在他面前反对。
他扶着额,居然笑了起来:“当年朕想娶念衾,你们也不同意......”
“可惜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
他说过太多次他想娶我。
可是先皇陡然驾崩,他登基时朝堂不稳。
他甚至不敢将我纳入后宫。
凌瑾遇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你等等朕。”
我这一等,就是许多年。
现在,他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用皇权压制所有的反对意见。
但是我与景行,再也回不来了。
追封完后,凌瑾遇又顶着压力从宗室挑了一个孩子封为太子。
这个孩子眉眼间颇有几分像我。
之后数年,他将这个孩子带在身边教导。
明明豫章才是他的亲生孩子,他却对豫章不闻不问。
在豫章顽劣犯错,欺压百姓后,更是毫不犹豫地把他赶到自己的封地,让他终身不得回到京城。
倒是那个宗室的孩子,得到了他全数的关爱。
一晃神,那孩子已经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凌瑾遇鬓间也生出了白发。
那天,他把少年带到了宫墙上。
仪表堂堂的帝王靠坐在墙边,微眯着眼睛,说:“真是个橙黄橘绿的好时节啊,让朕想起第一次见念衾的时候。”
少年一愣,脸上出现惶恐。
等他抬起头,虽然有些衰老,但还在壮年末梢的皇帝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嘴角好像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的灵魂似乎也轻盈起来,一低头,景行正对我扯开笑容。
彻底消散前,我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宫外的茂林。
是啊。
晨光洒落林间,像极了那一年。
穿着蟒袍的少年太子眼睛亮晶晶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