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美女直播

难得今日有此良机,使些小手段能让她在出嫁前看清秦怀川的真面目也好。

「日后你若有事尽管开口,我定助你。」

「倒是有件事需姐姐帮忙。」

此时水榭内早就散了场,只剩我与她二人。

我抬手理了理沈云舒有些凌乱的鬓角,细细叮嘱。

「下月秋猎由应天府操办,令弟乃应天府尹,麻烦姐姐私下替我要份猎场布防图来。」

「还有,小心沈云瑶和秦怀川。」

「好,我明日差人送到侯府。」

沈云舒不知我为何忽然在此处谈及秋猎,有些云里雾里。

但她深知我秉性,不多犹豫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恰巧此时纪容与教训完人回来,我与沈云舒就此分别。

「怎么跳水里了,不慎着凉如何是好?」

纪容与拦腰将我抱上马车,细细用云锦手帕替我擦掉鬓发上的水渍。

我笑嘻嘻地揽住他劲瘦的腰,在他怀里胡搅蛮缠乱闹。

「夫君,我今日可是办成了件大事!」

「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11

秋猎原本乃皇家盛事。

但当今圣上宽厚仁慈,下令命朝中重臣及其家眷一同随驾前往。

我穿着骑射服随纪容与前往猎场,在营帐中果然看到了几抹熟悉的人影。

赏花诗会后,沈云瑶行事低调内敛了许多。

见了我她竟装作无事发生,推开人群朝我盈盈一笑。

「嫂嫂,纪容与骑术射术了得,有他在你们侯府定能拔得头筹。」

「他要是只顾自己围猎,对嫂嫂照顾不周你就告诉我,我帮嫂嫂教训他。」

我默不作声后退几步,被她这几声嫂嫂喊得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汉子婊上次落水,脑子也进水了?

瞧见我嫌弃的动作,她嘴一噘又想发难,却被旁边的秦怀川眼疾手快拦住了。

几人离开前,那秦怀川还不留痕迹地在我身上睨了几眼。

没了他们的打扰,整场秋猎下来显得极为酣畅。

我骑着汗血宝马与纪容与在林中竞猎,潇潇洒洒。

骑到树林深处时,周围更显幽静。

风吹草动间,几支冷箭从暗处疾驰而来。

纪容与从腰间抽出佩剑将其一一打落,很快就和蹿出的黑衣人扭打起来。

见状,我从衣襟中拿出狼烟点燃,也抽出软剑纵身跃入包围圈。

京城中人人只知纪容与娶了个婀娜的皇商之女,却不知我自幼通读策论,舞刀弄剑不在话下。

我幼时随娘亲到寺庙祈福,途中遭山贼劫走害了场大病。

爹爹爱女心切、忧心忡忡,又恰巧与前远威侯纪老将军为故交,因此动了心思将我送往武场学些功夫自保。

也就在那时,我认识了纪容与。

黑衣刺客一波接着一波,身法招式极为狠辣,瞧着都不像中原人。

有了狼烟为引,很快猎场上的护卫从西边赶了过来。

我提着软剑愈杀愈猛,堵住黑衣人的退路,却忽然听闻身后的惊呼。

「夫人小心!」

一支穿云箭竟从西边猛地射出,直冲我心口而来。

浓浓的血腥味传来,我颤抖着手接住了倒下的纪容与。

那瞬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

护卫军里一抹人影着急忙慌地离去,无意间落下了一条青色的发带。

「带侯爷回营!」

我检查了纪容与肩膀上的伤势,发现那箭口上竟淬了层无色无味的剧毒。

再看他的脸色,隐隐蒙了层灰翳,唇上早已没了血色。

把他托付给护卫后,我策马往山谷更深处疾驰而去。

12

回到营帐中时,沈云瑶正站在帐前满脸哀愁地与人拉扯。

细听几番,原是太医要为纪容与开刀拔箭,需要一位女眷从旁服侍添水。

大家在军营里寻我几次无果,这沈云瑶便自告奋勇起来。

「我与纪容与本就是好兄弟,眼下照顾他亦无妨。」

但身边仍有识眼色的人拦下她,苦苦相劝。

「拔箭治伤少不得宽衣解带,服侍添水难免有肌肤之亲,你是清白女子,日后如何嫁人?」

众人担忧的眼神中,沈云瑶咬着下唇红了眼眶,大义凛然地低下头:

「生死面前不论男女,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被天下人非议又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为之动容,纷纷低声议论。

拦人的护卫也当即拉开了营帐,任由她闯了进去。

看来沈云瑶为大义舍身救将军的美谈不出明日就要在京城里流传了。

这美人恩,最难消受。

沈云瑶才踏进帐内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扯开床上人的衣带,要为之宽衣。

她的动静太大,纪容与从昏迷中醒来后猛地抬手制止。

「滚开,我要我夫人。」

「姜若水都弃你于不顾了,你还想着她!还不如我这个兄弟够义气!」

被当头怒喝后沈云瑶有些气急败坏,故意大声地斥责我。

那骂声穿透帘布,正好落在我耳中。

我掀开帐门,瞧见沈云瑶竟不顾纪容与的阻拦硬是要扯开他的衣物。

一番推搡后,纪容与肩上的伤口又裂开几分渗出鲜血。

见此,我压低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直接上前拎起她的衣领用力一甩。

角落里霎时传来杂物倒地的声音,还掺杂着女人的痛呼。

这动静把提着金创药赶来的太医都吓了一跳。

从未想过我会动手,沈云瑶揉着胳膊站起来脸色出奇难看。

刚刚我把她扔出去时无人在场,此时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对我还手。

顶着太医们疑惑的目光,沈云瑶看我的目光中带着些正义凛然的指责:

「嫂嫂,我知你不愿其他女子近纪容与的身,但性命攸关,嫂嫂切莫因为胡乱拈酸吃醋害了他。」

「我曾在军中见过军医缝针救人,定能帮到太医们。」

「还望嫂嫂以大局为重,莫要在此处添乱。」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太医们捋着胡子表示赞同。

其中有位年轻些的小太医想上前劝我离开,只是还未走近便被我凶狠的眼神吓退。

我把背篓扔到地上,里面的几捆草药掉了出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我浑身狼狈,衣裙上都沾满了泥点子。

「都是些麻醉、止血、解毒的草药,夫人莫非精通医术?」

「略知一二......来人,把这个女的带下去。」

营帐外的守卫本是应天府的人,我赶回来后又多了一批侯府的护卫。

得了我的令,当即有带刀侍卫进来把沈云瑶强行拉了下去。

清静下来后,太医们忙不迭地准备热水准备开刀取箭。

我仔细替纪容与除下身上的衣物,心疼地拿帕子擦拭着他肩膀处大片的血污。

「夫人你怎么才来,我身子险些要被别人看了去了。」

「乖,闭嘴了。」

在他委屈的目光下,我塞了条毛巾到他嘴里示意他咬着,太医利落地举刀上前。

我低头抵在他额间以作抚慰,尔后给太医让位。

那箭上的毒罕见,在中原少有流传,就算是太医们也不见得认识。

因此解药只能由我现场亲自配置。

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帐内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等太医终于把那支带着倒刺的毒箭取下来时,纪容与已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我把调制好的草药敷在他伤口上,又嘱托太医去熬药。

直到半夜,大家才终于歇了下来。

遇了刺客,猎场内皇亲大臣们早已在第一时间撤离。

只有些与纪容与交好的人仍留在现场观察情况。

走出营帐时,我顺手从木架上抽出一柄长弓。

拉满,搭弓,射箭。

13

「啊!!!」

尖锐的惨叫划过长空,刺破了难得的安静。

秦怀川众人本已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之际,只听旁边传来动静纷纷惊醒。

定睛一看,沈云瑶原本好端端坐着,此时一只手臂却被硬生生贯穿。

鲜血淋漓,她竟是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罪魁祸首的我仍然搭着弓丝毫不作掩饰,满脸戾气望着他们。

抬手,又搭上一支箭。

「姜若水,你疯了吗!」

最先抱起沈云瑶护在怀里的人是秦怀川,他目眦尽裂死死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只举着满弓对准他,冷声开口。

「沈云瑶射伤我夫君,物证我已提交大理寺。」

「若你现在不带她滚得远远的,那下一箭我射的就是她的脑袋了。」

沈云瑶这一箭要射的人本是我,只是那时纪容与拼死替我挡了下来。

误伤了心上人后她过于慌乱以至于将自己的发带落在现场。

加之本次秋猎为了区分猎物,每人用的箭都不同,而穿云箭,就是沈云瑶的箭。

被威胁后,秦怀川等人恨恨地望了我几眼,尔后抱着沈云瑶远去。

我只站在原地,望着沈云瑶那张痛晕过去的苍白小脸,嘲讽地笑了笑。

她想杀我是真,但杀我用自己的穿云箭?

沈云瑶茶是茶,但还不至于那么傻。

所以沈云瑶,你又是替谁做了嫁衣呢?

「若水,你要的人抓到了。」

等现场的人都走空后,一个隐匿许久的人从营帐背后走出。

沈云舒颇为担忧地在我身上四处查看几遍,又拿出袖帕拭去我脸上的污渍。

「谢啦。」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但你如何得知今日有刺客?」

14

那日的秋猎因刺客众人不得不半途离开,尔后仍心有余悸。

只可惜当时现场太过混乱,黑衣人们不知怎的就全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线索。

为了安抚诸位大臣,一月后圣上特地在宫中举办了盛宴。

此次沈云瑶没再出现。

我那箭射得极深,几乎能废掉她一只手。

交到大理寺的物证齐全,为了保住沈云瑶相府也没上门找我麻烦。

我端坐在大厅里品着茶茗,眼皮忽然跳了跳。

目光扫了眼身旁,这纪容与被喊走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此时,有一太监慌慌张张到了殿外,着急地朝我磕头。

我放下酒杯,面上从容地走了出去。

「夫人大事不妙,侯爷在偏殿被人......下药了!」

「知道了。」

为我通风报信的太监拿了赏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从怀中拿出几封帖子,命贴身护卫快马加鞭出宫。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才赶往偏殿。

踹开房门时,沈云瑶跌坐在地上,衣衫半褪,眉目含情,面带春色。

而纪容与则衣着整齐,坐在床边提着剑冷冷抵着她的脖颈。

「纪容与让我帮你好不好,你就只当是一场露水姻缘,我不会害你的。」

「想死还是滚?」

锋利的剑刃向前一分,毫不留情地割破了沈云瑶娇嫩的肌肤。

我缓步踏入殿内,看纪容与平安无事,只是呼吸略微急促后松了口气。

「夫人!你来美救英了!」

见了我的身影,纪容与面中泛起一抹潮红,委屈巴巴地喊了几声。

我点点头从袖中摸出药瓶塞了颗药进他嘴里,扒开他擒在我腰间的手。

「来人,给侯爷提几桶冷水。」

「乖,我还有事要忙。」

门外的护卫鱼贯而入,我拎着沈云瑶的衣领一桶冷水把她从头浇到脚。

等她清醒些后直接拖着她往大殿走。

15

回了大殿才发觉内里气氛压抑沉重,众人面色严肃。

「若水,方才探子来报蛮夷入侵,边关大乱。圣上大怒,怀疑军中有人泄露了边关布防图。」

沈云舒从宴席的前方走到我身边,低声在我耳边呢喃。

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沈云瑶却像忽然抓到了什么把柄,抬头望着我时眼神极亮:

「是她!是姜若水!她看过我们的边关布防图!」

她说的是纪容与边关大捷回府那晚,也是我与沈云瑶初见、在沙盘上击败她那晚。

在她言之凿凿的指认下,大家免不得将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没有急于否认,而是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质问。

「沈云瑶,那晚提出要到我侯府饮酒,复盘凫川之战的人是谁?」

沈云瑶皱了皱眉,似乎不懂我为何发问,并无他想便做了回答。

「秦怀川说兄弟们回京应当好好聚一聚......」

听到了预想中的答案,我点点头继续追问。

「那秋猎中给了你淬毒的穿云箭,告诉你我在北边的是谁?」

「秦怀川说你们遇到了刺客,可以趁机......」

「最后一个问题,今晚替你出谋划策将纪容与带到偏殿下药的人,又是谁?」

大殿内安静得可怕,沈云瑶在我步步质疑下终是苍白了脸色。

「秦怀川说想成全我,让我与纪容与生米煮成熟饭。」

我冷哼一声松开了她的下巴,她彻底瘫软在地默默流着泪。

「你为他人做的这嫁衣倒是漂亮。」

「望陛下明察,缉拿叛贼秦怀川。」

话音刚落,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现。

纪容与压着五花大绑的秦怀川,神情凝重地跪在殿前。

被制伏后秦怀川仍在狡辩,凶狠地望着我咒骂。

「姜若水,这些都是你的小人臆测!你并无证据!」

「圣上英明,我秦家三代忠良,小儿秦怀川冤枉!切莫听这妇人一面之词!」

安国公护子心切,当即跪在殿前边叩头边老泪纵横。

在场官员们都颇为动容,有所不忍。

恰巧此时,殿外大理寺卿带着一名浑身是伤的黑衣刺客觐见。

此人正是我安排沈云舒在猎场外围蹲守,趁刺客们撤退时抓到的蛮夷人。

而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正是猎场的布防图。

我笑眯眯蹲下,扬手拍了拍秦怀川那张惨白的脸。

「你接近沈云瑶,就是为了从她手中拿到猎场的布防图,好抓住漏洞安排蛮夷刺客刺杀纪容与吧。」

「巧了,我从云舒手中也拿到了布防图,我也利用漏洞抓住了你们。」

那名刺客在将军府受了许久的酷刑才被送往大理寺,如今见了我当场供认不讳就招出了秦怀川。

事情已然败露,秦怀川顿时面如死灰。

但被拖下去前他仍是不甘心地扯着我的裙摆。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我利落地踹了他一脚,从他手中收回鲜妍的裙摆。

「见面的第一晚,夫君书房内摆出的边关布防图有误,那时我便猜到房中有内贼需提防。」

「本以为是沈云瑶,但她太蠢了。而把她带到纪容与身边的你,瞧着倒是有几分心眼子。」

「你身为国公府小世子,在朝中身居高位的兄长却更得父亲宠爱。」

「你在军营里多年并无立下大功,眼看国公府大权即将落在兄长手中,便动了心思。」

「只要拿到边关布防图,舍几座城池与蛮夷人勾结,再佯装击退蛮夷,你秦怀川即可立下汗马功劳,封公拜相。」

「但纪容与始终是个绊脚石,有他在你就无法成为统帅。」

「于是你猎场派蛮夷人刺杀他不成,今晚又想方设法诱使他犯错落马,如此一来你便能趁机取而代之率兵出征。」

殿内杂乱的声音消失了,众人皆静静听我娓娓道来。

秦怀川听得失了神,始终不明白为何我能推测出他的全盘打算。

最后他嘴角嗫嚅几下,终是被擒着下了天牢。

还剩下一个沈云瑶。

一番话下来她似懂非懂,愣愣地坐在地上仍有些迷茫。

如此看来,她确实是个不太聪明的汉子婊。

直到她被护卫架着抬下去,才回过神来冷冷自嘲:

「姜若水你赢了。但输给你这种封建女性,我真的不甘心。」

「沈云瑶,你自己明明也是女子,却总以男子的目光高高在上凝视女子。」

「你看不起我,也看不起这里所有的女子。」

「在你眼中女子喜爱胭脂水粉是错,女子沉醉儿女情长是错,但这些又错在哪里呢?」

「女子可赏花扑蝶也可舞刀弄剑,可洗手做羹汤也可上阵御马杀敌,可谈论天长地久也可筹谋家国大事。温柔、坚韧、果敢、怯懦这些词从不分男女。」

「你没有输给我,你只是输给了自己对女子的厌弃与偏见。」

16

秦怀川泄露的边关布防图有误是真,但蛮夷卷土重来也是真。

圣上命纪容与领兵驻守边关,击退蛮夷。

这一去,约莫又是一春秋。

临行前,纪容与日日缠着我不放,清冷的眉眼间时不时带上几丝哀怨。

「夫人,明日我就要启程了。」

「嗯嗯嗯,夫君多保重。」

「......夫人是否还有话还未曾嘱咐?」

「你明日起床时小心些,莫要吵醒我。」

「......」

幽幽烛火下纪容与嘟嘟囔囔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温柔地将我揽入怀中。

指尖在我脸上流连描绘了好几回,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纪容与起身时果然十分谨慎,带着行囊干脆利落地出了府。

只是军队出发前,他仍不死心地站在大门处久久眺望。

直到小厮笃定地摇了摇头,纪容与这才满脸哀怨地转身上了马车。

我坐在车厢内托腮等了许久,直到一双熟悉的大手掀开帘幕才笑出声。

「侯爷可还缺一名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