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幸福的表面下其实藏着刺破心脏的刀刃。
陈煜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
不可否认他爱我，但是他并不会爱人。
甚至，可能他都没有那么爱我。
陈煜是一个脾气很差很暴躁，自卑，自私，冷漠，共情能力差的人。
哪怕他需要共情的人是他的女朋友。
一些会刺痛我心脏的话语他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哪怕我温柔地和他说：“别这样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不太开心。”
他就又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又不开心啊！你不要那么小气行不行？不开心就不开心？管我屁事？”
在这段情侣关系里面，他觉得我是小气鬼。
高敏感的人就应该和恋爱脑谈恋爱，才可以抚平自己被割伤的心。
陈煜显然不是恋爱脑，甚至，我都不敢确定我在他心里到底排第几。
第一肯定是他自己，第二是他父母，第三......是他朋友？第四是篮球或者游戏......
我？我不知道我到底排在哪里。
我可能会在第三和第四之间插个队，或者排在第四之后。
每当我这样说的时候，陈煜就会用一种好像很受伤的语气和我说：“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每当这个时候其实我真的很想大声勇敢地对他说：“你干嘛问我啊？你都这样让我感受到了干嘛还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表情啊？”
但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我说不过他。
陈煜是一个很会说的人，很会辩论，思想内核很强大。
他只是不会说甜言蜜语。
陈煜是理智，冷默，低情感的人，他擅长冷暴力。吵架的时候不喜欢争执很多，喜欢粉饰太平，让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继续若无其事的过下去。可是一旦开始吵，那就会用最伤人的语句把你戳成洞洞穿。
我是热情，敏感，高情感的人，我擅长热暴力。我一直觉得两个人不开心了就要当场解决问题，不要留着，这样只会在心里越憋越难受。
每一次当我们两个发生争执时，一开始的我，还会很激烈的和他分辨。
在被他用难听的话语吼了好几年之后，我会明白，不能再开口了。
我对他勇敢不了，我已经勇敢不起来了。
但除此之外，他更加擅长另外一件事。就是看我出丑。
在我努力地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情绪，尽量像他想要的那样平静的说出自己感受，想让他知道这样会伤害到我时。
陈煜就那样用冷漠又嘲讽的看着我。
那个眼神在告诉我：“那又怎么样？”
我觉得我像小丑。
无论在我压制不住自己发疯大叫和他争吵，还是我努力去冷静的描述自己观点的时候。
他都是这种毫不在乎的眼神看着我。
嗯......这应该就是，把别人逼疯之后，又站在一旁冷漠地指责她：你为什么那么不冷静？
我在这样的状态下和他在一起了六年，这是扭曲的恋爱，我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
但是我好像在努力去习惯了。
5.
分手一个月后，我终于再一次来到了医院。
还是挂回精神心理科。
这一次，医生看着我的检查报告，欣慰地点点头：“你好像恢复了一点啊。”
哎呀，远离了那个让自己发疯的因素，肯定会好起来啦！
还没等我得意一分钟，医生又皱着眉头指着报告单说：“但是你要是按时吃药的话，不应该只是好一点点而已啊？按照状态来说，应该是好很多的。但是你现在还是双相中期，是不是断药这段时间病情加重了？”
去年，在我被陈煜逼得喊出“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都不会在乎我？”之后，我差一点就要从6楼的阳台上跳下去。
只是栏杆太高，一瞬间打断已经魔怔的我。
回过神来，我紧紧地抓住栏杆，不断地大口气喘气。
一扇门，一张帘子隔着的宿舍里，她们还在笑着说话，如果我真的就这样跳下去了，她们会有多害怕啊？
不只是这样了，只要我们一有争执，我就满脑子都是死到死掉的想法。
每天晚上失眠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这段失败痛苦的关系。
吃不下，睡不着，他也不在乎。
瘦了5斤之后，为了我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不再被不应该烦心的人搞得睡不着，我挂了精神心理科的号。
抽了血，做了心电图，等了几个小时拿到检查。
医生说双向情感障碍。
我乐观地问轻度而已吧？
他看了一眼我，“中度了。”
也没事，还没有到重度呢。
开了药，一百多。
挂号，十几块。
抽血检查，四百多块。
我抱着那堆药，心在滴血啊......
吃药的那一段时间，我终于睡着了。
也不会因为想东想西，高敏感而把自己的精神状态搞得一塌糊涂了。
药吃完了，精神稍微好点了。
又继续这一段扭曲恐怖的恋爱关系了。
我想要自杀的时候陈煜在干嘛？
他觉得他只要不在意我就会觉得威胁不了他就不会跳下去了。
六年了，自杀的想法无时无刻折磨我。
六年了，他一直也是这样想的。
即使他这个想法根本就不正确，我知道他不在乎之后更想跳下去。
陈煜也没有改变他的想法。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我自己有心理疾病。
有时候我真的不想那样子，可是我控制不住。
而陈煜，他对此不屑一顾。
“你就是意志力软弱，就是想太多了。”
“你不要那么小气行不行啊？这么小一件事情你又要生气！”
“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你的思维逻辑也是垃圾来得，你怎么可以这么笨啊？为什么别人就不会这样？你就要这样？”
“你能不能一天到晚不要胡思乱想啊？”
这样的话语，我听了六年。
可是，我也不想的......
我真的很努力去压制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害怕，不要缩成一团，不要自己扇自己巴掌，不要撞墙，不要把自己的手臂划伤了。
我努力了。
但是现在，我终于远离了那个让我每天都想自杀的沼泽。
哈哈！光明的未来肯定再等着我！
这一次还是花了好几百检查，拿药。
不过一想到自己以后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不用再不收控制的自残了，我还开开心心抱着这一堆药走了。
回到宿舍，她们看到我抱了一堆药。
“这次怎么比上次还要多药啊？”
“那个牙医说，我这两个月没有遵医嘱，所以这次要用药了。”我装模装样地叹气。
“现在好了吧？今天开始我们每天都会看着你把药吃完的！”
“嘻嘻嘻，行啊！那你现在去帮我打水，我现在就要吃药！”
“你这个番薯头，想得美......嘻嘻”
真好，远离荆棘沼泽真好。
只是没有想到还会收到他的短信，分手两个月后。
彼时已经放暑假回到家了。
我看着手机上那个熟悉的号码。
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停了一瞬间。
但是过了一会我还是可以安慰自己。
毕竟是记了六年的电话号码嘛。
“我上网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按错到你家的地址了，到时候你帮我收一下，我去拿。”
6.
结束一段从校园的恋爱就是这点有些不好。
他知道我家在哪，我也知道他家在哪。
甚至从前高中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我们还在我家留下偷偷接吻过。
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起码在一起过六年。
这个求复合的小心思我不敢肯定他一点没有。
陈煜是个很细致谨慎的人，填错地址这个错误他不会犯的。
很久之前我有问过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分手了你想求复合，你这种人吧......应该不会麻烦找我的，肯定是要等很久你才会来找我。”
我自顾自说，“你大概会多久来找我啊？”
“半年吧......”
“那么久啊......你还是能忍。”
“起码分开了要搞清楚还适不适合在一起咯......”
陈煜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也不敢百分百确定他这是求复合，自作多情可不好啊！
我只回复了一个简单的“OK。”
刚回复完，陈煜的信息又弹出来了。
“到时候在哪见面？”
快递都还没到呢！这么急做什么？
“等到时候再说。”
可能察觉到我的疏离，他也只回了我一个“好。”
过了几天后，果然收到了一大包德芙。
可恶，好想吃啊......
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
但是偷吃前男友的快递这种事情，好像有点没品诶。
正在我犹豫得时候，陈煜的短信刚好就弹出来了。
“快递收到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见面？在哪见？从前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行吗？”
以前我喜欢的餐厅？不会拿了快递之后还要留我吃顿饭吧......
好麻烦啊，不太想和他有牵扯了。
我直接回复：“快递收到了，不用那么麻烦。就在XX商场门口就行了，今晚见。”
商场在我和他家中间，两个人不近不远，完美。
也不用担心给了快递之后他还拉我走一圈商场。
到了晚上，我随便穿一身衣服，口红也懒得涂，就这么出门了。
快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他站在商场门口。
很明显陈煜打扮过，这套衣服应该是精心搭配了，戴了半框眼睛，还夹了一下头发。
其实算起来，我们已经有六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两个人相隔几百公里，假期他也没有回来找过我，学期还没结束就分手了。
再见故人，很难说什么心情。
我直接了当得将快递递给他，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想走。
陈煜一把抓住我的手：“等一下，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转过头，挣开他的手：“我们已经分手两个月了，我没有什么可以帮的上你的了。如果是女孩子相关的问题，可以去问你姐姐。”
说完，我不管他，直接走了。
回到家之后，我的心还是蹦蹦乱跳的。
猜对了啊......
只是从前他说得半年，现在变成了两个月。
可我不是他，他那种人可以冷静那么久才回过神来，我不会的。
说起来，虽然分手了，可是他送我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处理掉呢。
我看向床上的那几只公仔。
呆头鹅就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我。
呆头鹅是我18岁生日的时候，陈煜送给我的礼物。
说起来很好，我18岁生日的时候，他没有陪我过，他在干嘛呢？
他在打篮球。
我18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复读了一年高三。
因为是复读，每天的课比高三还紧，所以体育课成了我们难得的放松时光。
我18岁生日那天，刚好是星期五，陈煜他们班的体育课。
我原本想着，我今天18岁生日，他陪我吃个午饭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