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吴越春秋百家姓第二位钱姓的创业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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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中原如何改朝换代,吴越都基本不受影响,钱鏐的外交政策是对中原政权称臣以换取在和淮南军对抗时的战略空间,这种外交战略无疑是正确的。当朱友贞被李存勖灭掉时,钱鏐继续向李存勖称臣。李存勖刚统一中原,也管不到吴越,按朱梁对钱鏐的旧例处理。钱鏐也老了,玩不动了,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

钱鏐的儿子很多,但真正能让钱鏐放心传承江山的,也只有七儿子钱元瓘了。钱元瓘被杨行密当做人质扣押在宣州(今安徽宣城),后来田頵造反被杀,钱元瓘趁机溜回杭州。钱鏐最喜欢这个儿子,钱元瓘为父亲的江山基业立下不少功劳。除却这些“硬件”,在“软件”上钱元瓘也有优势,钱鏐因为军事压力被迫送钱元瓘做人质,心中对七儿子便多了份欠疚,钱元瓘自然也就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感情分。

钱元瓘的能力在兄弟中也是当仁不让的。钱鏐把儿子们都叫过来,告诉他们:“我准备在你们里头挑一个做嗣主,你们都把自己立的功劳说出来吧,功劳最大的准备接班。”这帮弟兄其实也知道钱鏐早就属意元瓘,谁也不会自找麻烦,皆道:“吴越立国,首功在父亲,要说兄弟们中间立功最著、德行最深者,无如老七元瓘。”

钱鏐就是要他们把这话说出来,以免日后兄弟们扯皮赖账,遂封钱元瓘主政镇海、镇东军,算是确立了钱元瓘“未来领袖”的地位,保证吴越政权的顺利交接。

后唐同光三年(公元 925年)八月,钱鏐在杭州自称大吴越国国王,大造宫殿,开始贪图享受。钱鏐身体状况不太好,毕竟快八十岁的老人了,让他享受一下也没什么,辛苦一辈子,到老还要为儿孙谋,实在说不过去。钱鏐听说洛阳大乱,李嗣源当了皇帝,安重诲在朝中用事,经常派人到杭州朝钱鏐要私货,钱鏐和安重诲没什么交情,也用不着他,不但不给,还写信把安重诲狠狠的臭骂一通。

安重诲脾气大,在李嗣源跟前抵毁了钱鏐,说供奉使乌昭遇出使杭州以臣礼拜见钱鏐。李嗣源当然容不下有人对他不敬,下诏罢免了钱鏐所有的职务,甚至让钱鏐以太师衔退休。李嗣源也搞笑,让钱鏐退休又如何?吴越还不是老钱家的?这两个老头你来我往互相对骂,好不有趣。钱鏐根本不在乎这个:“有本事你过来拿我!”,干脆和后唐断绝了一切官方往来。后来安重诲被杀,李嗣源和钱鏐又没什么私人恩怨和利益冲突,在长兴二年(公元 931)二月,恢复了钱鏐名义上的职务。当然这些都是虚的,只要钱鏐愿意,当皇帝都成,只不过钱鏐不想而已。

如果景福二年(公元 892年)钱鏐任镇海军节度使算起,钱鏐已经统治杭州四十年了,钱鏐从一个乡下小子入伍当董昌的马前卒,一步步的爬到了人生的最高峰,成为当时强大的割据势力。人生的艰险、奢华的享受,钱鏐都尝遍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在后唐长兴三年(公元 932年)三月间的一个雪夜里,八十一岁的钱鏐在杭州寿终正寝。唐明宗李嗣源闻知消息,痛惜不已,辍朝七日,并谥钱鏐为吴越武肃王。

钱鏐真是高寿!钱鏐比五代十国帝王中第二寿星李嗣源大了足足十四岁(同年李嗣源死去,寿六十七岁),就是纵观中国历史,能活到钱鏐这个岁数的聊聊无几。屈指算来:梁武帝萧衍(86岁)、宋高宗赵构(81岁,和钱鏐一样,死在杭州)、元世祖忽必烈(81岁)、清高宗弘历(89岁),只是可惜了楚王马殷,活了七十九岁,呵呵。

钱鏐不是皇帝,其实也不稀罕做皇帝,有实未必有名,曹操是也。世界上最尊贵的不是皇帝,而是权力!钱鏐和许多帝王一样,都是从社会最底层拼杀出来的,通过自己的智慧,再加上一点运气,成就一番大业。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呼风唤雨,主宰一切,真的足够了,何必多要一个虚名?已经称帝的蜀帝王建和南汉刘�等人纷纷劝钱钱鏐何必当中原政权的属臣,当皇帝不好吗?钱鏐对执书对人说道:“此儿辈自坐炉炭之上,而又置吾于上耶?吾以去伪平贼,承天子畴庸之命,至于封建车服之制,悉有所由,岂图一时之利,乃随波于尔辈也!”

钱鏐死后,钱元瓘在老父灵前痛哭流涕,四天不吃东西,侍从劝他保重身体,钱元瓘只是勉强喝了点粥。到了后唐长兴三年(公元 932年)四月,钱元瓘即王位。

在五代十国时期有这样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现象,就是创业的第一代军事能力普遍较强,但到了第二代在军事上基本不及格。虽然有些第二代很早就开始在军队中培养威望和能力,但总体来说,明显不如第一代。原因很复杂。

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二代人成长起来后都开始过上富贵生活,因为没有第一代那样对富贵极度的渴望和出身社会底层的那种狠劲,所以在军事上都很难有做为。在乱世中出头,一定要狠,在这样一个时代,过度的善良就是懦弱,过度的懦弱就是无能,最终只能被人吃掉。

吴越的外交政策依然沿袭钱鏐时代,继续向后唐称臣,后唐长兴四年(公元 933年)七月,李嗣源加钱元瓘为中书令,进封吴王。因为杨氏的吴国(其实是徐知诰的“吴国”)不服李嗣源,所以李嗣源也不承认这个吴国,当然杨氏吴国是后史所承认的,所以不可能再称浙江为吴国,吴越之名久以成习惯,不必再拗口的称什么南吴北吴。

后唐和吴越两国的关系在经历过老王爷时代的一段波折后,又恢复了正常。到了九月,六十九岁的老皇帝李嗣源遣侍郎张文宝来杭州宣慰吴越王。不过因为后唐和吴国关系很差,所以张文宝只能走海路,没想到海上风大,一通乱吹,把张文宝吹到了淮南境内,吴军把张文宝等人押往扬州听候发落。

在吴国主政的徐知诰也不想得罪李嗣源,能守好自己的这份家业就不错了,要把李嗣源惹毛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吴王杨溥按着徐知诰的意见,厚待张文宝,赏众人数万钱。张文宝是天朝大使,哪愿意在小国藩邦丢了颜面,何况私受敌国贿赂,回朝后没法交差,只受吴国饮食,一个钱不拿。杨溥很欣赏张文宝的硬朗,善心一发,放他们去杭州办差。不久从中原传来消息,唐朝皇帝李嗣源驾崩,宋王李从厚继位。

在唐明宗李嗣源主政的七八年间,中原形势一度好转,经济在缓慢恢复,政局比较稳定。可老皇帝一死,中原立刻翻天覆地,乱成了一锅粥。面对李从厚的懦弱无用,比李从厚大三十多岁的明宗养子潞王李从珂渐起反心,后唐应顺元年(公元 934年)二月,李从珂反于河中。两个月后,李从珂杀进洛阳城,驱杀少主李从厚,自为大唐皇帝。

李从珂得了志,就有人开始眼红,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和李从珂有私怨,石敬瑭是唐明宗的亲女婿,而李从珂只是唐明宗的养子,自以为是真正的皇亲国戚,看不上李从珂。为了实现自己的远大理想,石敬瑭不惜背上千古骂名,北向认比自己小十一岁的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义父,割让中原倚为屏障的幽燕十六州,请出契丹铁骑南下消灭李从珂。晋天福元年(公元 936年)闰十一月,石敬瑭大军攻破洛阳,李从珂举族自焚,不要脸的石某人志得意满的做起了中原皇帝。

一个月后,石敬瑭遣使册吴越王钱元瓘为天下兵马副元帅,当然只是个挂名的,以示皇眷隆重。钱元瓘只想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原如何,他是管不到的,谁当皇帝都无所谓,拜受就是。

五代时期许多向中原政权称臣的地方藩国都奉行都对外实行“奴颜卑膝”政策,对内实行“铁血”政策,这很正常,毕竟中原政权也拿自己没辙,大家虚与委蛇,井水犯不着河水。但对于内部的那些异已分子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些人对自己在本地区的统治地位会造成极大的威胁,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谁敢儿戏视之?

钱元瓘身边就有两个不安份的人,而且都是钱元瓘的亲兄。,钱元瓘初立时,封弟弟钱元球为静海军节度使,钱元珦为顺化军节度使,钱元球性情狂悖,在任时“恃恩骄横”,觉得七哥也没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就做了大王?不服气,私募亲军数千人,以图不轨。钱元瓘觉得钱元球很不老实,心下忌之,打算把他发落到温州(今浙江温州)做刺史,并让他解散亲军。

钱元球当然不依,又思夜长梦多,密封蜡丸送给钱元珦,约共起事。可惜这两位少爷做事毛躁,事机不密,被人告发。钱元瓘此时还不信:“不会吧,要说二弟骄横,这我信。要说他们要造反,似乎不太可能。”左右诸将皆道:“事贵先发,元球谋逆,中外共知。元球曾私祷鬼神,求为吴越国主,心术昭然,大王当机立断,不然,悔之无及。”

封建社会的王公贵族只要不犯天大的忌讳,怎么在外头为非作歹,最高统治者都不会过问,一旦有不臣之心,任你一父所生,一母所养,诛夷杀废,绝不手软。钱元瓘不再犹豫,晋天福二年(公元 937年)三月,钱元瓘召钱元球和钱元珦来杭州,说是有军机大事相议。钱元球大喜:“天赐我良机,岂可错过?”袖中藏刀,来杭州见七哥。

钱元球和钱元珦兴冲冲的来到宫中,俟机下手。钱元瓘大布盛宴,给兄弟洗尘。酒未及巡,钱元瓘大喝:“左右何在?!”武士拥出,擒二人于座上,从钱元球身上搜出利刃,钱元瓘命枭二人首级。钱元瓘盛怒未息,命人穷索与二逆私下勾肩搭背的同谋,准备大开杀戒。

侄子钱仁俊忙劝:“大王谬矣。昔汉世祖破王郎,魏武克袁绍时,其下皆有通敌者,书信俱在,而二帝皆焚书不问,以安人心,大王何不效之?”钱元瓘也知道真要把事情闹大了,最高兴的肯定是徐知诰,万一吴越大乱,后果不堪设想,便依钱仁俊议,就此收手。

晋天福二年(公元 937年)四月,大晋皇帝石敬瑭公遣兵部员外郎韦税来杭州,封钱元瓘为吴越国王。虽然梁朝和后唐也封钱氏为吴越王,但那都是老黄历,现在是晋朝天下,自然从新开始。

处理完了内政外交,钱元瓘心下宽松了不少,有了闲作时间,钱元瓘开始 “主攻”文学艺术。钱元瓘的文化基础不错,且有儒士之风,并在杭州建立择能院,专招出身寒门却满腹诗才的人物,这对浙江文化的繁荣起到很大的作用。

钱元瓘诗写的也不错,钱元瓘有两句诗云“别泪已多红腊泪,离杯须满绿荷杯”。钱家几位王爷都能写诗,包括武肃王钱鏐。不过要说起钱家的诗来,觉得钱元瓘二儿子钱弘儇那首《游南雁荡》更传神:“十年曾作雁山期,今日来看似故知。好鸟隔林歌郁酒,飞花绕笔索题诗。云霞眼底原无物,丘壑胸中似有奇。萝月松风清似水,何妨游衍咏归迟。”

当然在乱世里,这些都是闲篇,统治者会治国打仗就行了,文学玩多了没多大意思。钱元瓘虽然比起其他兄弟来在军队中威望最高,但实际军事能力一般,他刚到吴越王,正值闽国兄弟相残,闽主王延羲在福州胡闹,王延政则在建州(今福建建瓯)做起了大殷皇帝,兄弟成了对眼鸡。王延羲来攻建州,王延政实力一般,急向钱元瓘求救。

钱元瓘自然不肯放过天赐良机,晋天福五年(公元 940年)二月,吴越王钱元瓘派宁国节度使仰仁诠、都监使薛万忠、统军使高延赏率兵去救王延政。

吴越军前脚刚走,国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晋天福五年(公元 940年)二月,钱元瓘最疼爱的儿子、吴越世子钱弘僔得病死去,只有十六岁。把钱元瓘差点疼死,伏在儿子尸体上号啕大哭。钱弘僔是钱元瓘四十岁时才生下的儿子,老来得子是人间至喜,老年丧子又是人间至痛,也难怪钱元瓘如此痛苦,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无奈,只好改立六儿子钱弘佐为世子。

而仰仁诠的军队开到建州时,福州军已经被王延政打跑了,王延政脱离苦海了,没必要留下吴越军给自己添乱,给了点酒肉,想打发吴越军回去。仰仁诠哪里肯?耍起无赖:“不走!不走!爷就是不走!”

王延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厚起脸皮再请哥哥王羲来求他(这是什么破事啊),王羲同样不希望吴越插脚,兄弟间的事,外人操哪门子心?出兵来救兄弟,并派一支奇兵抄了吴越军的粮草。仰仁诠等人慌了,加上连旬大雨,正准备撤军,被建州城里的王延政一通追杀,死了上万,仰仁诠等人逃回杭州。

钱元瓘这阵子够倒霉的,丧子败军,心情坏到了极点。钱弘僔的早亡,对钱元瓘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刺激,钱元瓘精神有些失常。经常打骂臣下,莫名哭闹。众人知道钱元瓘伤心过度,也常来劝解,但效果不大。晋天福六年(公元 941年)六月,杭州城突起大火,烧毁宫院民宅千余间,财产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钱元瓘经此一吓,精神彻底崩溃,狂闹不已,到了八月,钱元瓘日渐告危,知道撑不过去了,吴越国势尚好,但对世子钱弘佐不太放心,谋诸内都监章德安: “我要走了,弘佐年幼,我怕他不足用事,不如择宗室中年长者继之。”章德安安慰他:“世子虽然年轻,但英敏严察,深为臣下所服,请大王放心。”钱元瓘无话睡去,数日后病死,时年五十五岁。

钱弘佐身为吴越世子,自当即位,可内衙指挥使戴恽却不喜欢钱弘佐,想立自己的亲戚、钱元瓘的养子钱弘侑。事为章德安所知,岂能容他乱政?在府中埋伏好武士,俟戴恽入府,立诛之,并废钱弘侑为庶人,复本姓孙氏,幽居明州(今浙江宁波),然后众将迎钱弘佐袭位。

钱元瓘成年即位,早年经历过生死考验,才能也不算很差,“进取不足、守成有余”,吴越在钱鏐去世后没有出现大乱,并且成为十国中存在时期最长的政权,钱元瓘这十年的守成起到了关键作用。

钱弘佐只有十三岁,由曹仲达继续担任首相辅政。钱弘佐年龄不大,但为人英武睿智,温俭好读书,善待士人,深有祖父钱鏐之风。钱弘佐尝问仓库吏: “府中积蓄够国中几年吃用的?”仓库吏答:“至少十年。”钱弘佐大喜:“十年之蓄,足以用度,便不再麻烦百姓,真是好事情。”

钱元瓘死后,留给钱弘佐几个老成名臣,在他们的辅弼下,钱弘佐诸事还可安妥处理。可惜他们多和钱弘佐无君臣缘份,晋天福八年(公元 943年)二月,丞相皮光业病死。皮光业不怎么知名,但却有一个名气甚大的老爹--晚唐大诗人皮日休。皮日休与陆龟蒙齐名,人称皮陆。皮光业深得其父才质,“美容仪,善谈论,或以为神仙中人。”,如此仙逸,真让人羡煞。

同年九月,丞相曹仲达又病故,曹仲达是吴越名臣,韬略才能俱为一流,极得钱钱鏐和钱元瓘的器重,倚为柱石,钱元瓘甚至从不直呼其名,尊呼丞相,可见曹仲达在吴越的地位。

老臣故去,钱弘佐这时也长大了,开始了亲政。不过还是有些人拿钱弘佐当娃娃看待,成天琢磨一些歪门邪道。内都监使杜昭达和都指挥使阚燔就是这等货色,这两位经常收受下边的贿赂,贪厌无行。杭州有个叫程昭悦的主财主,知道二人贪财,便狠狠放了自己的血,收买二人,二人便把程昭悦推荐到钱弘佐手下任事。

程昭悦会做人,没多久就得到了钱弘佐的信任,深加宠信。阚燔有些吃醋,后悔不该引狼入室。程昭悦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阚燔后悔了,很不高兴,决定除去阚燔。程昭悦收集阚燔的罪状,然后告诉钱弘佐,因为阚燔为人贪暴,人皆恶之,钱弘佐便打发阚燔去明州做刺史,和阚燔私交甚好的右统军使胡进思出为湖州刺史。

阚燔恼怒,私谓胡进思:“这明摆着是嫌弃咱们,怎么办?”胡进思长的比较傻,但肚子里却有货,属于大智若愚那种人,乃笑道:“猪脑子啊你!湖、明是大州,我们自据大州,山高皇帝远,能奈何着咱们?我倒愿意出去。”

不过还等没他们赴任,钱弘佐就以其他原因留下来,可能是程昭悦从中使了什么手脚。要整死他们,还是在杭州好下手,一旦出外握重兵,放虎归山,终非是计。

晋开运二年(公元 945年)十一月,程昭悦诬告阚燔和杜昭达准备谋反,改立钱仁俊。钱弘佐大怒,立命捕拿二人,下狱酷刑拷打。程昭悦命人狠狠的打,二人吃不过打,只好承认谋反。谋反是头等大罪,还上哪跑?钱弘佐命斩于市,程昭悦趁机大肆报复,审杀仇家数百人,国人呼冤。

钱弘佐年轻气盛,人生经验不足,所以能被程昭悦玩弄于股掌之上。杜、阚倒台,钱仁俊也跟着倒霉,罢免官职,幽于越州。至于胡进思,程昭悦觉得此公傻不溜啾的,没把胡进思当回事,便放了他一马。程昭悦一不做二不休,想再把钱仁俊弄死,收仁俊亲吏慎温其下狱,备刑上身,想撬开慎温基的嘴,倒打钱仁俊一耙。可没想到慎温其是个硬骨头,抵死不招钱仁俊“谋反”事。程昭悦实在没办法,只好释之不问,钱弘佐很欣赏慎温基的硬骨头,大为嘉赏。

虽然程昭悦受宠是因为和杜昭达、阚燔做了交易,并不存在有恩与负恩,不过程昭悦手段实在毒辣。君子重义,小人重利,为利而来,为利而往,指望小人行君子事,实在荒唐,小人常态,不足深责。倒是钱弘佐做事欠周虑,弄出这场大冤案,实在让人叹息。

不过钱弘佐到底还算上英武明主,对自己这巴掌大的吴越国渐渐觉得无趣,想在哪捞上一把。在诛杀杜昭达等人之前一月,也就是晋开运二年(公元 945年)十月,南唐皇帝李璟灭掉了建州(今福建建瓯)的王延政,虏归金陵。李璟开始进攻福州的李仁达,李仁达急向吴越乞师。

吴越文武多不想管闲事,劝钱弘佐:“福建山路难走,就算我们出兵,到福州时估计李璟也差不多得手了。”钱弘佐大骂:“你们这些饭桶除了吃饭还会干什么?!李璟要得了福州,下一个遭殃的是谁?是我们!唇亡齿寒,不可不救。我为天下大元帅,藩方有难,我岂能见袖手?再乱言者,斩!”

晋开运三年(公元 946年)十月,钱弘佐命统军使张筠、赵承泰带着三万吴越精锐,水陆并进解救李仁达,随后再派大将余安走水路急赴福州。南唐主将冯延鲁自做聪明,想等吴越军上岸再战,而吴越军从乘舰而来,没有“以劳攻逸”的劣势,下舰后和李仁达军合力攻击南唐冯延鲁部。

此时北方发生重大事变,契丹军攻破汴梁城,晋朝皇帝石重贵出降,不久,晋朝的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国号大汉。汉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三月,南唐军在神州城下被吴越援军杀的大败,冯延鲁自杀未遂。李仁达知道吴越军来干什么的,便把福州这闽国故都献给了吴越。吴越得到福州,几十年来一直被吴/南唐战略压制的劣势彻底扭转,南唐经过福州大败,损失惨重,对吴越已经构不成重大战略威胁。

钱弘佐开疆扩土,风光无限,但当他宠信的内都监程昭悦私造兵械,招纳亡命,心下大疑,决定除掉此贼。钱弘佐命内衙都监使水丘昭券发兵去捕杀程昭悦,水丘昭券不同意发兵,劝道:“程昭悦不过是大王的一个家奴,除之一壮士力也,如此兴师动众,反而惊动杭州,百姓不安。程昭悦有罪,自当显杀,不必鬼祟行事。”

钱弘佐觉得有理,命内衙指挥使储温率武士埋伏在程昭悦府中,等程昭悦回府,立刻捕拿,押往越州斩首。钱弘佐也知道钱仁俊无反心,便把哥哥释放出来。

钱弘佐年少有为,实在让人叹服,让人遗憾的是,钱弘佐命太短,汉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六月,钱弘佐突得重病,医治无效病故,只活了二十岁。钱弘佐英明果断,史家对钱弘佐极尽溢美之辞“恭勤庶务,绍开霸图,有果断之名。”

钱弘佐也是五代十国时期极其罕见的少年英主,可惜生在了吴越这块小地方,如果钱弘佐生在中原,加上机缘巧合,绝对可以干出不逊色于李存勖、柴荣的惊世功业来。这不是吹捧钱弘佐,他有这个能力。

因为钱弘佐儿子年幼,众人便在汉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六月拥立文穆王钱元瓘的七子钱弘倧为吴越国王。钱弘倧很象他哥哥钱弘佐,年纪轻轻就很果断。

归附吴越的福州李仁达本就是个獐头鼠目的乱世军阀,自吴越把南唐军打回去后,李仁达觉得吴越没了利用价值,想自立为王。汉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十二月,钱弘倧派东南安抚使鲍修让去福州找李仁达问问情况,鲍修让有两下子,很快就攻下福州,把李仁达送到杭州斩首,福州也正式成为吴越的地盘,钱弘倧知道福州的战略价值,遣丞相吴程守福州。

钱弘倧英武不下哥哥,但有点不好,杀伐决断过于严刻,一些头面人物内不自安。统军使胡进思上次侥幸保条性命,后因自恃拥立钱弘倧有功,干预起朝政。钱弘倧到底年轻,经常当众痛骂胡进思。内衙指挥使何承训知道钱弘倧的心思,便劝:“进思奸獠,不早下手,恐误大事。”而水丘昭券则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劝钱弘倧再忍一忍,等胡进思罪证彰显时,再拿不迟。钱弘倧拿不稳主意,犹豫不决。

而何承训见钱弘倧庸柔寡断,害怕胡进思听到自己的谏言,干脆倒向胡进思,把钱弘倧准备对胡进思动手的意思密告胡进思。胡进思大怒,他本以为钱弘倧是个毛头娃娃好欺负,没想到比钱弘佐还难对付,便起了歹心。

汉天福十二年(公元 947年)十二月底,胡进思、储温、钭滔等人率数百内衙亲兵闯入,把没有准备的钱弘倧包围起来。胡进思见得了手,得意洋洋的责问钱弘倧:“老奴无罪,大王为什么要对我下手?”然后下令将钱弘倧软禁起来。当然胡进思不可能取代钱家的,毕竟在杭州建国五十多年了,根基深厚。胡进思等人假传钱弘倧王命:“我突然得了风疾,不能视事,今传位于弘俶。”众人遂立文穆王钱元瓘第九子钱弘俶,并把钱弘倧幽居越州。

钱弘俶生性敦厚,不忍害兄,告诉胡进思:“你们拥立我可以,但毕竟保全我哥哥性命,不然我宁死不从。”胡进思先答应下来,以后再处置钱弘倧,不过胡进思还是杀了水丘昭券和钱弘倧的舅舅鹿光铉。水丘昭券在吴越的名声非常好,甚至胡进思的老婆也为水丘昭券感到可惜,骂胡进思:“等闲人杀也就杀了,水丘昭券是个正人君子,你怎么连他也敢杀?讲不讲道理啊你?!”胡进思装聋。

钱弘俶在胡进思的拥护下做了吴越王,担心胡进思再害哥哥,派都头薛温率亲兵赴越州保卫钱弘倧,行前告诉薛温:“你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万一有贼,你们都得给我死命保护好七爷。”众人唱诺而去。当然,钱弘俶所说的 “贼”,十有八九指的就是首鼠两端的胡进思。

胡进思经常在钱弘俶面前窜唆杀掉钱弘倧,可钱弘俶不是南汉的刘晟,把十几个亲兄弟杀的一个不剩,不想手足相残。胡进思气的直翻白眼,暗骂:“钱元瓘怎么生出这么一堆难缠的少爷,留下钱弘倧终究是个隐患。”胡进思又假传王命,让薛温杀掉钱弘倧。薛温当然不信:“不可能吧,大王从来没对我说过要这样做。”,不肯合作。

胡进思一不做二不休,在江湖中寻到两个贼头,在深夜翻进院中,刺杀钱弘倧。钱弘倧拍打着窗户大呼救命。薛温听着动静,立刻带人来救,但为时已晚,钱弘倧为贼所害。薛温剁死了两个贼人,把噩耗报往杭州,钱弘俶疼的直跺脚。贼首胡进思做贼心虚,害怕钱弘俶算后帐,又惊又怕,没几天就吓死了。

钱弘倧之死,其实薛温要负上一定责任,他只带兵守护外宅,这就给外人留下一个空子,如果卫兵守护在钱弘倧寝室外,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悲剧。钱弘俶性情宽厚,知道哥哥死讯,痛哭一场,将哥哥埋在了会稽山。

钱弘俶即位不久,乾佑元年(公元 948年)正月,大汉皇帝刘知远就病死汴梁,幼子刘承祐继位。钱弘俶一直沿用前代的外交战略,继续向汉朝称臣。吴越国建国至今,已经“克掉”了三个中原政权:后梁、后唐、后晋,中原管不到吴越,谁在吴越地盘上称雄谁就是王。吴越也是如此,和中原政权保持良好的关系,能为吴越开拓更大的市场,虽然吴越物产丰富,但总得市场吧,不然卖给谁去?

有时感觉奇怪,钱元瓘生的三个吴越王,个个都交上了不错的军事考试答卷,钱弘佐大败南唐,钱弘倧收福州,而钱弘俶也不简单,又和南唐在福州较量了一回,大获全胜。汉乾佑三年(公元 950年)二月,南唐皇帝李璟还对上次被吴越鸠占雀巢耿耿于怀,派永安军节度使查文徽先生和建州刺史陈诲来攻福州,泉州节度使留从效也来凑热闹,钱弘俶速遣指挥使潘审燔提军前去救福州。

吴越的威武军节度使吴程鬼主意多,先是派到南唐军中散布谣言:“吴越兵贪残暴虐,已经被福州人打跑了。请公速收福州。”查文徽是个书呆子,信以为计,率军来到福州城郊。此时潘审燔的援军已经赶到,埋伏在城外,吴程继续骗这个书呆子,派数百军士去诈降唐军。陈诲觉得其中破绽百出,劝查文徽:“越人大大的狡猾,不要相信鬼话,还是先扎下营寨,再图进取。”

查文徽不听:“天下哪这么多诈降的?别疑神疑鬼的,夜长梦多,先进城再说。”督师直进。等南唐军进了吴越军的包围圈,号角呦呦,吴越军漫山遍野杀出来。南唐军大乱,战死一万多人,陈诲和留从效拍马逃去,只可惜了查文徽先生,被吴越军活捉,然后打包寄到杭州城。

李璟哪能舍得宝贝查先生,去杭州求钱弘俶放还查文徽。钱弘俶知道查文徽是个鸟人,留下也没用,就放他回去。不过钱弘俶到底不是好惹的,设宴饯行,在酒中下了毒药,查文徽美滋滋的喝完,回金陵去了。查文徽刚到金陵,毒性发作,脸都黑了。不知道钱弘俶下的什么药,直到十年后查文徽才毒发身亡(真够狠的!)。

钱弘俶生性好动,坐不住,周显德三年(公元 956年)正月,周世宗皇帝柴荣亲征淮南,诏令吴越出兵攻南唐。钱弘俶自然想捞点外快,兵分三路,一路攻常州,一路攻宣州(今安徽宣城),一路水师走海道,在江阴附近钓鱼。南唐主力多集中在淮南和柴荣血战,根本顾不了东线。吴越军破了常州,但其他几路不太顺利,钱弘俶捞的差不多,传令撤军。

没多久,柴荣拿下淮南十四州,南唐向周称臣。以前李璟比钱弘俶高一个 “级别”,动不动自称大唐皇帝,现在也不敢摆谱了,和钱弘俶成了“同事”。南唐本是南方最强大的国家,对吴越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吴越也一直把对南唐的防御做为国防政策中的重中之重。现在南唐丢了淮南,南唐军主力也被周军近乎全歼,对吴越的威胁也自然下降了许多,钱弘俶对柴荣自然是感恩戴德。

吴越从钱鏐传到钱弘俶,已经是第三代了,虽然钱元瓘父子把家业守的不错,但毕竟他们没有第一代闯天下时的忧患意识。时间一长,开始学会了奢侈享受。统治者只要一“缺钱”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朝老百姓“借”,苛捐杂税是少不了的。甚至连老百姓的鸡蛋也不放过,母鸡刚产下鸡蛋,就得按数交公,不然就鞭子的伺候。吴越百姓的生活水平相比其他国家稍好一些,因为吴越是以商立国,对内地和海外的贸易是财政重头,所以老百姓虽然“借钱”给钱家,但还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政局依然比较稳定。

中原的形势就象俗话所说“三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钱弘俶刚刚适应柴荣的风格,柴荣就驾崩了。周显德七年(公元 960年)正月,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取代后周建立大宋朝。钗弘俶只好开始学习适合赵匡胤的风格,因为钱弘俶的名字犯了赵匡胤父亲宣祖赵弘殷的讳,便把弘字去掉,改名钱俶(为叙述方便,仍称钱弘俶)。

钱弘俶这几年的家事也颇为不顺,几个兄弟钱弘湛、钱弘儇、钱弘亿在一年内相继病故,丞相吴程也死了。钱弘俶情绪非常低落,但北方的赵匡胤雄心勃勃,灭后蜀平南汉,统一形势不可逆转。钱弘俶必须强打起精神来侍奉大宋皇帝,经常派儿子钱惟浚去汴梁进贡,讨取赵匡胤的欢心。

宋开宝五年(公元 972年),赵匡胤消灭南汉后又开始准备攻南唐的李煜,知道钱弘俶心存顾虑,写信给钱弘俶:“李煜太不听话,所以朕必须教训教训他。你待我恭顺,我心中有数,你不要相信什么唇亡齿寒的鬼话,你不负朕,朕必不负你!”话说的容易,钱弘俶又不傻,当然知道李煜玩完下一个肯定是自己。即使自己兴兵抗宋,能打败赵匡胤?万一兵败被俘,没好果子吃的。反正早晚要亡国,不如多送给赵匡胤点人情,以后好谋个金饭碗。

在开宝八年(公元 975年)赵匡胤出兵江南时,钱弘俶奉召从背后给李煜捅上一刀,亲率三军北上,再一次攻取常州。同时命偏师领水军从太湖上出宜兴,专给李煜添堵。李煜此时被宋军折磨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富余的兵力对付可恨的钱弘俶,钱弘俶在苏南一带纵横,在常州大败南唐军,攻下常州。

不久南唐灭亡,李煜被俘北上。钱弘俶给赵匡胤帮上了大忙,赵匡胤自然对钱弘俶高看一眼。南唐一亡,江南只剩下吴越的钱弘俶和泉州的陈洪进。陈洪进地盘比吴越小多了,对宋朝“奴颜卑膝”,钱弘俶岂肯落到后面,甚至于开宝九年(公元 976年)正月走水路去汴梁朝见赵匡胤。宋朝文武请赵匡胤扣下钱弘俶,灭了吴越,赵匡胤并不着急,三年两年他还等得起。可谁知道在开宝九年(公元 976年)十月,赵匡胤突然去世,晋王、开封尹、“千古一帝”赵光义继位,这时钱弘俶已经回到杭州。

赵光义不比哥哥宽厚,因为刚继位没什么军功,赵光义便打算起了吴越,于太平兴国三年(公元 978年)二月,赵光义让钱弘俶进京朝见。钱弘俶听说过赵光义的为人,不敢不去。刚到汴梁,市中就传言赵光义准备对吴越动手的消息。

钱弘俶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何况自己在赵光义的手里,谁知道赵光义能干出什么事来?钱弘俶如果把吴越献给宋朝,仍然不失王公之位,虽然不如在吴越威风,但至少可以保全家族性命。

钱弘俶上奏请天子接收吴越,赵光义刚开始还做做样子,不同意。钱弘俶这次是下了决心,连上三章,赵光义“终于”接受了钱弘俶的好意,下诏夷吴越国为两浙路,吴越十三州、五十五万户口尽入宋朝,吴越灭亡。赵光义封钱弘俶为淮海国王。消息传到吴越,文武将校无不痛哭:“大王至此不归矣!”

亡国就意味从此命悬他人手,是生是死,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不过赵光义对钱弘俶还算不错,因为其他南方各国都是宋朝武力征服的,只有吴越,是主动投降的,所以钱弘俶的待遇自然要高出其他降王许多。当然也可能是钱弘俶身边没有美女,不然,孟昶李煜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呵呵。

钱弘俶也知道赵光义为人,行事极为谨慎,生怕哪点做不到位,被赵光义忌恨。宋太平兴国四年(公元 979年)二月,赵光义亲征河东,扫灭北汉,钱弘俶随驾北行。一路上钱弘俶对赵光义唯唯小心,有次早会,天还没亮,加上风雨大作,钱弘俶不敢少怠,带着儿子钱惟浚见驾,这时其他官员一个都还没来。

赵光义深受感动,劝钱弘俶:“朕知卿忠心可昭日月,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顾着点身体,以后入见时,不要起的这么早。”赵光义这会跟好人似的,当初怎么对待李煜的?

在城下饮酒时,赵光义心情大好,赐卫士羊肩卮酒,笑看卫士大吃大喝,然后回顾钱弘俶。钱弘俶冰雪聪明,当然知道赵光义让他说点好听的,这谁不会。钱弘俶大赞:“此正所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也。”赵光义果然大喜。不久,北汉皇帝刘继元弹尽粮绝,素衣出降。

北汉是宋朝统一战争中最难缠的一个对手,灭北汉之战过程极为艰苦,是真正的血战,和灭后蜀南汉南唐根本没法比。赵光义这才知道钱弘俶不战而降多么难得,又夸了钱弘俶:“卿能保全两浙,兵不及刃,顺归天命,实在太了不起了。”钱弘俶哪敢托大,忙叩首拜谢。回京后,钱弘俶依然战战兢兢的在赵光义的手掌上讨生活,平平安安的多活了十年,真是不容易。

宋端拱元年(公元 988年)八月,在李煜被赵光义下牵机药毒死整整十年后,钱弘俶死于开封,死因不明,年整六十岁,追封秦王,谥为忠懿。非常巧合的是,钱弘俶生于八月二十四日四更天(凌晨一点到三点),又死于八月二十四日四更天,整整一个甲子轮回,实在让人称奇。

因为吴越钱家“识达天命”,所以宋朝对钱家子孙也厚待有加,“善始令终,穷极富贵,福履之盛,近代无比。”吴越入宋后,在钱家子孙中,名号最亮的无疑是曾在宋真宗、仁宗朝发挥重大政治作用的钱弘俶之子钱惟演。钱惟演是宋朝著名诗人,西昆体的骨干力量。钱惟演人口不怎么样,死后,太常张瑰请谥钱惟演为“文墨”,在谥法中,“墨”意为贪而败官。钱家人上诉朝廷力争,才改为“文思”,是非常著名的“奸臣”。北宋名臣兼大词人欧阳修曾经在洛阳做过西京推官,而此时欧阳修的顶头上司,正是钱惟演。

吴越国是五代十国时期存在时间最长的一个,前后差不多一百年,而且也是大大小小前前后后十几个政权中政局最稳定、结局最完美的一个,宋朝没有对吴越动一兵一卒。

钱弘俶识时务之举保全了吴越近百年的经济发展成果,老百姓在钱氏统治下没有经历重大动乱,这份功劳是要记在钱弘俶头上的。同时钱氏建立的吴越国也是浙江历史上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建国,对浙江以后近千年的影响,可谓深远。

可以说,浙江之盛,兴于南宋,始于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