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

身体落地的那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从四处流出，身子也越来越轻，开始麻木。

墨玄祁飞奔而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的意识却已经开始渐渐消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抚摸上了墨玄祁的脸庞，也沾上了她的鲜血。

“殿下，我、我做不了你的皇、皇后，放了我吧，这些日子我过得太累了，只想寻个……自在。”

从燕王府的那场大火之后，云知鸢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等着墨玄祁功成名就，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她也能安心解脱。

“你、你一定会、会是一个好皇帝……”

可她若活着，注定会成为他的阻碍。

皇帝要心怀天下，可她很自私，从来都不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不愿与旁人共享一份爱。

失去的那个孩子也已经成了她一生难以释怀的伤痛，她没有国母的气度，更没有眼睁睁看着墨玄祁流连后宫，处处留情、处处开花的心境。

她天生不适合做皇后，可他生来就有帝王的气魄。

她怎么能成他的绊脚石呢？

何况他们已经相爱过了，就不必再继续纠缠了……

“阿鸢！”

云知鸢的手重重垂下，耳边的声音已经变得不真切，离她越来越远，却未曾全然消散。

她还是听见了墨玄祁的忏悔。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她也被伤得太深太深了。

“阿鸢，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唯一的皇后，是我唯一的妻。”

墨玄祁抱着云知鸢起身，亦步亦趋回到了凤仪宫。

一路上，鲜血淋漓，也不知究竟是谁的血。

他亲自为云知鸢梳洗打扮，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即便她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却仍旧是那般好看。

“阿鸢，我知道你是太累了，睡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一起完成封后大典。”

“阿鸢……”

墨玄祁俯身，吻上她的眉心，一滴泪落在了云知鸢的脸颊之上。

“我爱你。”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一定什么都不争、不抢，只一心守在她的身边，他一直以为只要不再提起，从前的一切都能过去。

老天也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弥补对云知鸢造成的伤痛，可他忘了不是老天不愿意原谅他。

是他自己早就迷失在了皇权的城池之中，也早就弄丢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爱人。

云知鸢也等了他太久，等他恢复记忆、等他回心转意，期盼回到曾经琴瑟和鸣的日子。

他也什么都知道，却一次又一次地不断伤害她，亲手毁掉了她所有的希望。

“阿鸢，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狠心到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给他，让他独自在忏悔中过一生。

他也确如云知鸢所说成了一个勤政爱民、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而他的后宫始终虚悬，空无一人。

在墨玄祁执政的第二十年，他宣布退位，传位于旁支的世子。

他又回到了那座黄沙漫天的城池。

可此地的风貌却早就一改从前，没了黄沙漫天，也再不见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云知鸢。

阿鸢，我这一生什么都得到了，唯独失去了最在意的你。

我早就悔了，悔不当初。

“阿鸢，千万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