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剪掉的线续不上，感情也是。

「花谢了，补不了。」

我没看他，专心写着我的食谱。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虞晨，他一言不发、愤怒地摔门而去。

从那天之后，虞晨再也没有回过家。

......

一日下午，我一个人在家突然犯了肚子疼，疼的我整个人都站不起来，实在没办法给闺蜜打了个电话。

医院里，我的主治医师满脸愁容。

「唐小姐，你怎么会自己胡乱吃安眠药呢？你的肾脏本来就有问题，现在怕是彻底坏了。」

闺蜜年年听主治医生这么说，急地直问医生什么意思。

医生让她好好陪着我，我的日子不多了。

年年不信，红着眼睛嘟囔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行了呢。

见她还要追着医生去问，我抓住了年年的手。

「年年，对我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

年年听我这么说，抱着我嚎啕大哭，哭完又红肿着眼睛认真看着我，要求我搬去跟她住。

她听说了虞晨和白薇的事，不想让我再受他们影响。

可我却知道她也过的不容易，不愿意给她添麻烦。

......

天又下起了雨，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跑到我的脚边呜呜叫着。

我快死了，养不了它。

可今天是5号。

我流产也是5号。

那个孩子是我永远的痛，于是我自私了一回，收养了这只小猫。

它很听话，也很亲我，我给它取名叫安安，希望它可以平平安安的。

我跟安安依偎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班级群里有人@了我。

唐糖，你跟虞晨离婚了？

不等我回复，群里已经有人把虞晨的朋友圈截图发在了群里。

犹豫再三，我还是点开了。

“初恋是最难忘怀的。”

文案下，配着白薇手捧玫瑰，站在虞晨身旁的照片。

那束玫瑰花还是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也曾如玫瑰一般鲜艳，而如今却已经枯萎了。

算了，算了。

下辈子，我再也不要遇见虞晨了。

我敲下几行字——

「就差领离婚证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群里回复和虞晨的感情问题，下一秒，群里沸腾了。

我不再多看，将手机关机，抱起安安。

安安舔了舔我的眼角，本来我以为自己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难过。

半夜，我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床单被我抓得稀烂。

安安在我身旁，急得直转圈。

我想我不是一个好主人，照顾不了我的小猫，还要让它担心。

......

以为自己会疼死，没想到还能醒过来。

想着安安应该饿了，便努力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下了床。

从房间出来，我就看见虞晨把白薇抱在怀里。

他们现在也不避着我了。

没有理会他们，我得给安安喂食，然后带安安去年年家。

我怕下次发作不声不响地死了，那我的安安可怎么办啊。

可不管我怎么叫，安安就是不出来，明明它总是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

我心里揪成一团，满屋子找安安。

我的心逐渐不安。

我的安安很乖，它不会跑出去的，家里只有虞晨和白薇来过。

「你们把我的安安弄哪里去了！」

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什么安安，你带谁回来了？」

虞晨的脸上写着不高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我扶了起来。

「我的小猫，我刚养的小猫不见了。」

我焦急地抓住虞晨的手，无助地诉说着。

「我这么久没回家也没见你关心，一只猫而已，你就急成这样了。」

虞晨恼怒地甩开我的手，看样子又想跟我吵。

可我不想吵架，我只想找到安安。

「求求你们了，我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的，把我的安安还给我吧。」

虞晨听了我的话，脸色却愈发阴沉，他紧紧抓住我的肩膀。

「你说什么？」

我已经几近力竭了，昨晚病情发作的疼痛已经要了我半条命。

我身体不堪承受地瘫坐在地上。

见我这样，白薇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好像看见一只野猫跑到阳台去了。」

现在是初冬，寒风刺骨，再加上外面下了雨，阳台不少植物都被冻死了。

我连忙起身，爬似地向阳台奔去。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全身的血液逆流！

安安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硬，小爪子还紧紧扒着阳台的门，可见它多想进来。

它的眼睛睁得那么大，那时的它得多冷，多害怕啊......

我几近麻木地将安安抱在怀里，企图用体温唤醒它。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它再也不会动了，再也不会替我舔干眼角的泪了。

我耗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甩了白薇一个耳光。

阳台的门是关着的，是有人故意把我的安安扔在阳台上，是有人故意要它死。

就像有人处心积虑地让医生给我开安眠药，想要我死一样。

虞晨见状，黑着脸一把将我推开。

已经破烂不堪的身体受不住力，狼狈地倒在地上。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如今已经虚弱成这样，想要扶我，却拉不下脸面。

「唐糖！不就是一只猫吗，你至于这样吗！」

虞晨的语气满不在乎，就跟当年我流产时，他毫不在意的态度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只是一只猫呢，安安明明是我的孩子。

我是在五号的下雨天流产的，安安也是五号的下雨天来到我身边的。

安安，是我的孩子啊 。」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安安，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虞晨却一把将安安夺了过去，一脸厌恶地丢进垃圾桶。

我疯了似地想去捡，却被他禁锢住身体。

「唐糖！我不准你再提那个孩子！」

我发疯般地捶打他，不去看他同样猩充血的双眼。

我的安安，不可以被他像垃圾一样丢掉！

「虞晨，你放开我！是你害我失去了孩子，是你让我失去了安安，我恨死你了！」

我愤怒地捶打着虞晨，用尽毕生力气嘶喊。

「你还敢提那个孩子，他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是夜店里那个畜生的种吧？这么多年了，你就这么念着他吗！」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虞晨。

他究竟有多不是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当年他创业，为了帮他搞定大客户，我去替他应酬。

谁料酒中被人下了药，还好虞晨来的及时，我才没有被那个畜生得逞。

后来被告知怀孕，医生让我好好养胎，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原来他得知我怀孕后一直发脾气，不在意我，也不在意孩子。

是因为他一直怀疑我，怀疑那个孩子。

所有的悲愤和痛苦突然间像消失了一般，我觉得很可笑。

「你知道我有多煎熬吗，唐糖，你爱我为什么要去夜店？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事情？」

虞晨抓着我，他盯着我的眼睛，逼着我要一个答案。

胸腔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顶，我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想，虞晨你不用纠结了。

因为我要死了。

虞晨满脸震惊地看着我嘴边的血，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快备车，去医院！」

......

又是这个讨厌的地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真的不想看见他们。

那个医生也不嘲讽我了，焦急地把白薇叫了出去。

我想他们知道瞒不住了吧，我都要死了。

白薇进来时明明很兴奋，却故作气愤地质问我。

「唐糖，你为什么不爱惜自己，你的身体已经被彻底搞垮了，我们也无能为力。」

是黑是白只能由着白薇说了，毕竟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虞晨这次不仅没认同，还发疯般地，恨不得砸了这家医院。

「胡说八道，唐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们！」

白薇想上前安慰，却被一把推开。

「开车去省医院！」

又是一路颠簸，这又是何必呢？

我好好的时候糟践我，现在我快不行了还不肯让我安生。

省医院内，气压很低。

虞晨财大势大，前来的专家不敢得罪他，只能委婉告知我不行了。

「一群酒囊饭袋，我看你们就是能力不行。」

虞晨发了好大的脾气，在场没人敢惹他。

可我却听见了闺蜜年年的声音。

「虞晨你有什么脸发脾气，之前你人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白薇去了！现在装什么痴情？你赶紧滚，别脏了唐糖的耳朵！」

年年看着虞晨就来气，要不是被医护人员拦着，就要动手甩虞晨巴掌了。

这下我急了，我怕虞晨没人性，欺负年年。

「病人心跳频率恢复了，这位小姑娘，你多来说说话！」

一旁的医生拉住年年，往我身边送。

虞晨黑着的脸在听见这一句话后，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唐糖，我错了，求你别丢下我。」

「别恶心人了。」

年年一把抽回我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这样强势的女孩对着我，一开口却哽咽地几度失声。

「唐糖，你瞧瞧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有些人没有心，只信狐狸精说的，不信你说的。他也不长眼，哪有一个健康的人这么没有血色。」

虞晨听完整个人像失了魂。

他从来不在意我，所以他看不见桌上诊断我重度抑郁的报告，也看不见我瘦如枯槁的身体。

他只听白薇怎么说，却从来不肯认真看我一眼。

他知道白薇回来我的内心会恐惧和焦虑，但却看着我痛苦。

所有的伤害都是他亲手带给我的。

「唐糖，你千万得醒过来啊。我已经得罪虞晨这个小人了，你不在的话我就惨了。」

年年的脸放在我的手上，她的眼泪烫得我心口痛。

在这世上我孤身一人，没人爱我，但年年却待我如家人。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

拼尽所有的力气，终于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年年激动地抱住了我，我也强撑着回抱她。

「年年，有人欺负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年年听我这么一说，眼睛又红了。

「不哭，不哭，我好好的。

年年，我得回家去看安安了，天这么冷，我的小猫最怕冷了。」

我努力地想从病床上下来，却浑身没劲。

其实我醒来，除了年年还有一件事，就是我的小猫安安。

可年年却不让我去，她骗我说已经把安安藏起来了，我身体好了才带我去。

对此，我的精神瞬间就萎靡了，整个人没有了多大的精神气。

从醒来之后，我就没看过虞晨一眼，他也不敢抱怨，只求我人好好的就行。

现在见我这样，就把年年拉到一边，说要带我去见安安。

年年一听就来气，骂虞晨黑心肝，是不是盼着我死，好去找白薇那个小妖精。

这世上最了解我的就是年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