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高延峰缓步而来,镇口处的行人纷纷避让,只一会儿,便只余几人在场。
今日在镇口轮值的二人中,身材魁梧的是郭玉林,而纤瘦俊秀的就是陈炳荣,这二人皆是天山派的丁级弟子。
天山弟子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丁排名最未,因二人天资有限,入门数年,也未得入丙级。
“这童子声称是药堂冰心长老新收的药童,且说有叹风长老为为证,弟子二人正欲求证中。”郭玉林抱拳答道。
高延峰负手站在一旁边,俊脸徒沉,高声喝道:“胡说,从未听说冰心长老有收过什么药童,且她刚与叹风长老一同回返天山不久,此时正在闭关,可别是有什么宵小,假借两位长老之名,欲混入我们天山。”
这高延峰说话之间,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身着红袍的童子,只觉对方虽小小年纪,但生得俊秀可爱,眼睛明亮有神,充满了灵气,让人一见便心生喜欢。
他却是不知,叶爽面上戴有云妃秘宝‘朝露流云’,即上天山,知道不便再用迷雾遮面,但心中牢记湖畔二老之言,不想真容现世,近来研习此宝又有所得,所以用此宝幻化,只露出十之六七的真实容貌现于人前,虽如此,已然惊艳众人。
上古八大天妃的秘宝又岂是高延峰所能知晓的,他显然亦被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幼童所惊艳。
又听郭玉林说他是冰心长老新收的药童,心中没由来的便起了一股浓浓的嫉妒之心。
叶爽见来人身着华服,且那两名白衣青年对其恭敬的样子,猜到对方在天山之内是有身份的人。
但听他言语中有暗讽之意,心中不快,当下朗声道:“这位师兄……”
“谁是你师兄?”
高延峰脸色一沉,音调高涨:“且不说你是否真的已入冰心长老门下,即便是新入门的弟子,也不是你想去谁门下便去的,需行入门礼后,由三法司之一的律堂按需分配,又岂是如你说的这么随意。”
原是他见到叶爽,便起了心思,他自视过高,皆因有一个好外公,即身为天山二老首徒,且又是大长老,以怒目仙翁在天山的地位,只在二老之下,身份高绝。
高延峰狐假虎威,身边不乏许多攀附之人,这些人因他大长老之孙的身份而依附于他,说不上什么真心。
他也知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事事亲为,终是需要一些追随者,他要在天山建立自己的一个小圈子,成为一股力量,方可在日后成为这一代的第一人。
也只有成为第一人,才能拥有像自己的外公——怒目仙翁那样的地位。
但他的身边却是没有一个可用之人,没个臂膀,终是伟业难成。
恰逢天山二老与怒目仙翁外出,他在山上百无聊赖,而当他知晓怒目仙翁今日将要回归天山,便下山相迎,远远的瞧见镇口处那一袭红袍,风采绝世,便打起了他的主意。
他虽无识人之术,但看眼前这个童子生得俊美可爱,想来日后绝非寻常人物。
如此天姿,若是被冰心长老一脉得去,终是对自己无益,何不想个法子,收归自己门下,成为自己的追随者,且他如此年幼,只要自己慢慢调教,不怕他日后不只以自己为尊。
且冰心长老掌管药堂,自己平日里需要修练的丹药都需从药堂处申领,多有刁难,心中已是十分不满,所以乐得从她处抢人。
即便日后冰心真要怪罪,自有自己的外公为其撑腰,并且,自己捷足先登,这童子即已归入自己门下,也不怕她来闹事,逼人改投师门,为天下大忌。
故而假意搬出天山派门规,暗指冰心不守门规,又为自己夺徒奠定基础。
谁知叶爽由温家出来后,又经这些日子的游历,阅历大增,也不出言顶撞,只轻声说道:“我来此是要偿还冰心的债务,虽非我本意,但即已答应了她,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我自去寻她,若她亲口说出不再需要我偿还,我转头就走。”
高延峰顿时恍然,心中一动,面上阴晴不定,暗道:原来冰心要收他为药童是为了要他还债,如此更好,只要他还没有真正拜入冰心门下,我自有道理。
又暗自猜想:只是不知他欠的是什么债?我外公那里的宝贝不少,随便挑一两件抵给她,也不知抵不抵得过?
于是冷笑道:“你当自己是谁,药堂长老高高在上,岂会强收你为药童做为还债,也罢,我看你年幼,不知轻重,便做主,收你入我门下,你且站在一旁候着,我外公,也就是天山的大长老一会儿回返天山,我在此迎接后,带你一同上山去往律堂登录入籍。”
话语之间,似已然把叶爽归到自己门下。
叶爽心中徒沉,失声道:“你说什么?”
自己来此不过是应了冰心之约,偿了债后,自己还不一定在天山,何况还与春申君有三年之约,眼前之人竟要强收自己为徒,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郭玉林、陈炳荣二人亦骇然瞠目,心中均是怦怦大跳。
高延峰瞪眼道:“你没听见吗?我把你收到我门下,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
叶爽眼白翻动,见他胡搅蛮缠,脸上说不出的鄙夷厌憎:“不与你说了,我要见冰心。”
说着,便要从众人身侧而过,向镇中行去。
高延峰闻言大怒,一个移步挡在叶爽身前,厉声喝道:“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我外公可是天山大长老,别人跪求入我门下,皆不入我眼,难得我今日大发善心,收你入门,你竟如此推脱。”
此时天边飞来一道灰影,落在众人不远处,来人正是怒目仙翁,这才有了之前之事。
待到高延峰走远,陈炳荣苦着脸道:“这如何是好?大长老和药堂我们都惹不起,就连叹风长老也牵扯其中,我们俩恐怕是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