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见皇后当真连饮三杯下去,落座后又站起身,陪了三杯,桑檀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这顿饭吃得朝汐心里窝火,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是拉着穆桦,两人一杯一杯的桂花酿往下灌,身旁的小宫女看这阵势都被吓了一跳,只当是大将军和大理寺少卿海量,两人竟一起喝了四斤酒下去。
朝云不同,宫宴上多少好吃的好喝的,她在西北都没见过,吃到最后当真是一点都没浪费,盘子底都快让她舔干净了,等到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皇上皇后已经提前离席了,而坐在她前头的朝汐,以及一旁的穆桦摇摇欲坠。
不出意外的喝多了。
朝汐靠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话也懒得说,只是笑,扬着嘴角无声地笑,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整个人眼泪都快被笑出来了,一边笑还一边想着:“朝家就剩我一个人了。”
朝云心下一跳,嘴里的桃花酥也砸在桌子上——完蛋了,这要是让军师知道,将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喝多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朝云连忙起身去捂朝汐的嘴,生怕她再像上次那样,朝汐这次老实得很,嘴里也没再大放厥词,只不过总是盯着对面,那个早已空出来的大长公主席位,高深莫测地笑着,要不是眼神有些涣散,还真让人以为是清醒着的。
倒是一旁的穆桦,怀抱着个酒坛子指点江山,嘴里还嘀咕着:“皇……皇上,皇上怕你,子衿。”
朝云一个头两个大,皇上怕谁她不知道,她是怕了这两个祖宗了,连忙招呼一旁的小太监扶他起来,“劳烦各位公公,把穆大人送回去吧。”
她自己七手八脚地把朝汐扶起来,朝汐痴痴地笑着,俨然已经找不到北了,嘴里还几不可闻念叨:“嘁,手下败将,还不是被人抬回去。”
朝云:“……”
祖宗,你就别说人家了,你也是被人抬回去的。
朝云费劲地扶着她家醉酒的大将军走出摘星楼,一直到午门外,原本看守午门的小禁军早早的和朝歌在这等着了,一个时辰前他就替朝汐备好了马车,这一看大将军被人扶着歪歪扭扭地往外走,还没等朝云喊呢,自己就先过去帮忙了。
两人费力地把朝汐搬上马车,朝云道了声谢,又说了声“等会”,然后钻上了马车,只是一瞬又跳了下来,给了几锭从朝汐腰间抠出来的散碎银子。
小禁军连忙摆手:“大人您这是骂我了,朝将军神勇无比,我等钦佩不已,今日许是将军一时贪杯,我也就是搭把手,怎么能拿了您的银子呢?”
朝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目光坚决,也只好作罢,于是问了他的姓名与编制,自己暗暗记下。
然后左手驾着马车,右手牵着朝歌,往将军府方向走去。
皇宫里的桂花酿不似她们喝惯的西北的烈酒,初入口时棉柔细腻犹如糖水,可时间一长酒劲显现出来,就要了命了。
朝云被她们家这个不着调的将军灌下去不少,能强撑着赶回将军府实属不易,马车才一停稳她就立马跳了下去,扶着大门口的石狮子吐了个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