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远处的天际线上,那轮在火铳中的红日将天空映照出一片灿烂的云霞,京城许多日来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很少能看见这样耀眼夺目的火烧云。
朝云的心也同天边火红的晚霞一般,开始灼烧。
围城多日,想来霓麓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方才过了酉时,第一波丧心病狂的攻击便如期而至,鹰甲带着重兵与战车交替而行,炮火与飞箭此起彼伏,双方猛烈的进攻与防守着,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陡崖之上朝汐蓦地回头,眉宇之间的阴鸷混着焦灼之色跃然于上。
桑檀:“怎么了?”
“南洋人攻得太急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朝汐拽着他,快步往回走,“事出反常必有妖——霓麓等不起是不假,但总不至于用这样猛烈的炮火逼我们迎战,京城里弹药贮备是所剩无几,可他们也没比咱们多出来多少,这么攻下去,必定会有一方先撑不住,我看着炮火主要进攻在东边......刚刚小姑姑说刘勋护送着容翊回来了,他们从哪过来?西边的阜成门吗?”
桑檀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远处的南洋人驻军大营暗涌不断,尘埃与喧嚣四起,九门外的震感还在源源不断地向着京城的中心传播,飞甲升空时特有的鹰唳之声不绝于耳。
自津门拉回来的火铳大炮屡屡行行地排列在京城九门之外,黑洞洞的炮口不断地炸裂出威力四射的弹药,可南洋人已经等不及了,无数的鹰甲迎着炮口飞身而上,像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住那钢铁铸造已经被烧得火热的炮口。
这只南洋的军队先是被朝汐耍猴一般地拖了一个多月,随后又被九门防务与京城里无数的炮口所阻碍,他们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而每一天的徒劳,也都在损伤着南珂罗神女对这次预谋了二十多年的覆国之战的耐心。
“南珂罗今日攻城与容翊回京绝非是偶然,你身边……很可能有人叛变。”朝汐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桑檀欲坠的身形,只是动作太大,不小心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回宫,看好了你的龙椅,守好了你的玉玺,其余的事你一概不用问。”
桑檀面色焦灼:“既然有人叛变,那宫里也肯定已经不安全了,禁军自顾不暇,御林军根本就是一群草包,子衿,你给我一队朝家军的亲兵,我去解决皇宫里的隐患,否则他们里应外合,城破只是时间问题,我......”
“瑾瑜。”朝汐终于开口叫了那个她许久都未曾叫过的名字,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不正经的神色也收敛了起来,“平日里驻守着太和殿与乾清宫的禁军都被我换成了朝家军的亲兵,有他们在应该可以护住你的安危,你听我说,我现在不能送你回去了,前边就是悬鹰阵,我让沈嵘戟派飞甲护送你离开,路上千万保重,记住,一定不能出皇宫,我没那么大本事能手眼通天地一直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