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多是大老粗,韩家烧了高香八百年才出了一个文武双全的韩雪飞,西北都护所可没有那么好的风水宝地留给他们放菩萨。
朝汐左看看右瞅瞅,先截住了一只脚跨出大门的军医,后又挑了一个看起来略显文腼的小将:“劳驾,吴将军的伤怎么样了?是否还有性命之忧?——楼兰人怎么突然就打过来了,事前没有任何先兆吗?段平泽何在?”
段平泽乃是西北都护所的副都护,老将军在世时曾于朝汐有过一面之缘。
军医虽不认识朝汐,却也知晓此刻还能进入西北都护所之人定不简单,如实道:“所幸吴将军身上的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暂无性命之忧,这几贴药服下后,两日左右便可苏醒。”
朝汐点点头:“劳您费心。”
军医客气道:“将军客气了。”
“段平泽呢?”朝汐转头又问,“吴宗麟这一伤怕是要养些时日,都护所大小事宜还要有他操持,怎么不见他人?”
不提此人还好,一提此话,小将原就不算多晴朗的脸更阴沉似水了:“段都护他......殉国了。”
朝汐一怔。
小将又哽咽道:“楼兰兵夜袭我军辎重处时,段都护正在清点要送往西北大营的军械,为了不使我军辎重落入敌人之手,段都护带人拼死抵抗,最后......以身殉国了。”
朝汐根本没想到楼兰人这次的偷袭竟会让他们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一番话听完,眉头快要拧出皱纹来,在她的印象中,段平泽是个与吴宗麟性格截然相反之人,面上永远都是一副和善的笑意,眼尾拖着两条弯弯曲曲的沟壑,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文质彬彬读书人。
遥想上次与他见面,还是朝汐被老将军责罚跪在西北大营校场之上。
那日的段平泽奉命前往西北大营,路过校场之时许是看不过眼,特去求了老将军,免了她的罚跪,那时的朝汐年轻气盛,为了面子怎么都不肯说一句谢,而今,这句谢意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节哀。”朝汐拍了拍小将的肩膀,似是在安危小将,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段都护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朝汐抵达西北的消息不胫而走,这只告别了属于她领地尚未满一年的小狼崽子再度归来,没有人知道用兵如神的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国门大开的楼兰终于在这天夜里竖起了高高的围栏,西域联军的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朝汐坐镇西北,短短几日,本地驻军的巡防要求又再度成为了朝家军的标准,尽管这段时间里朝庭的后院一直野火不断,烧得人心烦意躁,但远在西北的朝家军、悬鹰阵,以及江南一派的楚河水师等,几大军种皆是外松内紧的备战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