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应我,她再也不会回应我任何话了。
云板响了四声,丧音顷刻间传遍了宫闱内苑,哀恸声骤起,尖锐的报丧声击穿了最后那朵飘落的海笙:“皇后娘娘薨——”
母后走了。
她将我一个人留在了这座能将人吞没的皇宫里,自己却走了。
她不要我了。
11。“海笙败落入泥。”
母后走的那一年,京城里所有的海笙都不约而同地相继败了,扶桑说它们是在替我悼念母后,我心中虽不认同,却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反驳。
随它吧。
思人不可追,现下我唯念想的,便是那人何时归。
我带着母后的期冀,以及我的,就这样坐在坤宁宫里,等了一日又一日。
熬过酷暑,迈过深秋,等过严寒,复又迎来新春。
而这一年似乎也就是在阴雨绵绵中度过的,又或许不是,随它吧,偶有的几个向阳天里我也是因宿醉昏昏沉沉地歪倒在坤宁宫那棵枯死的海笙树下。
母后离世一事让宫里所有的嫔妃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阴霾,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母后,我原以为是那些娘娘们怕我伤心难过,后经扶桑提及才发觉并非如此。
我抱着不知是谁趁着晚夜再次送到我宫里琼泉仰头灌了大半,这才浑浑噩想起,大抵是那次鸯禧殿的盈贵人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冒犯了母后,也不知是那盈贵人出门前没看黄历,运气着实不太顺遂,还是我宿醉未醒,脾气确实顶了上来。
此事若算起来,其实倒也真是怪不得我,谁叫那盈贵人的的确确作死作到触碰了我的逆鳞。
我虽平日里看上去温婉和气,可那日却不知怎么,活像是得了失心疯,五六个宫人联合起来都没能拽住我一个酒猫,竟叫我失手——其实细想起来也不能算是失手,据扶桑所说,当时我已然将自己头上的簪子都取了下来准备做趁手的兵器,幸而她一把夺了下来,我这才不过是将那盈贵人的脸刮花了好几道方肯罢休。
扶桑向我讲述此事时我原是不信的,毕竟那盈贵人在怎么说也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我若真是将他心爱的美人伤了,那他为何过了这么久还迟迟未曾降罪于我,可见是扶桑那小猢狲见我吃多了酒在信口胡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