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地契就是地契?我读书少,不识字!”宋大喜才不想管那套,他在这里与土皇帝无异,就算这姑娘真是买了这块地,他也要给她个下马威。
阿宣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纪,穿着粗布衣衫,头发梳得整齐,皮肤白皙,看外表的确没有受到虐待的痕迹。
不过左其星看她的眼睛,只觉得格外幽深,看不出情绪来。
令人没想到的是,阿宣竟是在左其星开口前率先发问:“贵人是这里的新主人?对宋家人,贵人想如何处置?”
她说话吐字清晰,也并不见畏缩恐惧之色。
左其星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反问道:“依你看,应如何处置?”
“贵人说笑了,”阿宣扯了扯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奴但凭主子处置。”
实际上,左其星虽拿了这片地的所有权,宋家人的身契却还是在文氏手里,更别说这个被拐来的女子,她怕是连个身份都没有。
可这个阿宣,一开口便是表明了立场,愿认左其星为主,是个极识时务的。
“若我说,你想如何便如何呢?”
阿宣目光灼灼:“可是当真?生死不论?”
左其星眉毛动了动,这还是个狠角色呢。
“若真如你所愿呢?”
阿宣突然“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左其星叩首道:“若真如此,我余生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纵有千险,万死不辞!”
她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决绝,和快要压制不住的恨意。
左其星定定的看着她。
这个女子让她惊叹。
她能在这样艰难的环境当中周全得当,将恨意藏得如此之深,又能在遇到机会的时候敢于放手去抓,这份胆识、智谋与心性,绝非一般人可比。
左其星对她很感兴趣,这样的人,心志坚定,处事能屈能伸,在这个年代,别说是个女子,便是男子也十分难得了。
“阿宣,你先起来,同我说说你的来历如何?”
阿宣也没有犹豫,痛快的站起来点了点头道:“我名严令宣,父亲是燕州知府严经纶。”
严令宣说话平铺直叙,但只这一句,左其星就是一惊。
知府乃是正四品,已经属于真正的高官要职了,他的女儿竟然会沦落至此,简直荒谬!
她没有停,还在继续说。
“十五岁那年的上元节,闺中密友约我去看花灯,我并无防备,结果被她设计卖给了人牙子。”
左其星又是一惊,这姑娘心中怕是恨意滔天了。
什么样的闺中密友,竟如此歹毒。
严令宣似乎看出左其星的疑惑,多解释了一句道:“人牙子把我绑走时同我说,因为我挡了她的道,她是想要我的亲事,所以设计让我消失。”
这个理由离谱却在情理之中,就好像左秋月也想要她的婚事一样。
然而为了抢人婚事便毁了别人一辈子,这女子实在够歹毒的。
严令宣说到她时,眼中恨意滔天,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人牙子收了她的钱,原本说好将我卖到北边昂宿去的,但我假装生了重病,他们便中途把我卖给了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