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烈日不知何时转为了雷阵雨。
玻璃幕墙被雨水大力冲刷,沙沙的雨声、沉闷的雷声,倒也算能让人心境莫名感到安宁。
终于,在累到脖子都酸了后,迟妍才将那命名为涉月的香水研究了个透彻。
值得高兴的是,涉月与她为自己特调的白兰很接近,但涉月的香味更清冷、长久些。
马上就到七月十三号了。
她要尽量复刻出一瓶涉月,以来弥补昨天自己对温涉的无心之举。
这样想着,迟妍合上香谱,起身同沈书羽说了声自己先走了,随即推开香叙的店门离开。
然而她的高跟鞋还没走出几步,便迟疑地停在了一滩水坑前。
水坑另一端,映出一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
此刻它的车门大开,两边各站着两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他们正神色肃穆地盯着她。
很显然,他们为她而来。
但,来者不善。
——
温家老宅坐落在中式的园林庭院里。
雨后,每一片树叶都沾上了澄澈的水珠。
水珠层层落下,叠起来的簌簌声浮进屋内,也算是让人能在压抑的氛围里喘口气。
此时,被几个保镖“请”过来的迟妍,正端坐在沙发上。
她的目光则时不时瞥向自己肿起来的脚踝,神情有愤懑,也有委屈。
那些保镖,说好听的,是“请”她来温家老宅做客,说难听点,简直跟土匪把她掳来没什么两样。
害她的脚崴伤,连这样坐着都无法忽视一阵阵传来的疼。
终于,主座上,那位身着黑褂子的老者甩了甩手上盘着的手捻珠,起身朝迟妍走来。
“前些日子我病了,没能参加我儿驰徵的解秽宴,也没与你正式见上一面,算是我这个做长辈的,礼数不周。”
迟妍垂眸,只能毕恭毕敬道:“爸,您客气了。本来这些就该以您的身体为重。”
这时,老爷子话头一转:“听说解秽宴上,舒云对你不太尊重吗?”
听他提及这个,迟妍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也不知道老爷子突然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温舒云那么玩不起,向老爷子哭诉她抢走了香叙?所以老爷子为了给宝贝女儿撑腰,亲自找她算账来了?
迟妍心有戚戚,刚想说些什么,又听老爷子继续道:“如今你作为长媳长嫂,也该好好管教弟弟妹妹,以后再有这种事发生,不用顾及别的,尽管教育。”
嗯……
嗯?!
迟妍满是惊讶地看向对方,不知该作何反应。
但老爷子也不需要她做出什么反应,而是沉声敲打,“只是有件事,如今,你也该上点心。”
迟妍心蓦地一慌。
她恭敬垂眸:“还请爸明示。”
“阿涉也老大不小了,还闹出那样不堪、败坏家族名声的绯闻……你作为他的继母,有权利也有义务盯着他的婚事。所以你去处理掉那个女星,别再让那些风言风语败坏阿涉的名声。”
原来今天他老人家找上自己,是为了这事。
但是……能怎么处理?
是对那女明星甩支票,还是恐吓她?
迟妍面不改色,温声回复:“爸,阿涉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况且我只是他的继母,怕是无法管束他。”
“管不好温涉……那你就从这个家彻底消失。”
虽然温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音落之时,他的眸色已彻底冷下。他不装了。
迟妍心头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抓紧:“我尽量。”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不掉那个戏子,推动不了阿涉和知影的订婚事宜。那么一个月后,我就处理掉你。”温城下了最后的通牒,随即拂手,“送她回去。”
“是。”周围的保镖答。
而迟妍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掌心之中。
她表面应承,心里却是一阵的冷意和悲凉。
在他们眼里,宁若雪竟然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工具。
一个他们不好与温涉为敌时,拿去逼迫温涉的工具。
可温涉又何曾在意过宁若雪半点。
所以两厢争斗,最后惨遭其害的还是她的若雪。
迟妍忍着脚伤和心里的愤恨,垂首随那些保镖出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的脚步声匆匆地从前方传来。
迟妍疑惑地抬头看向前方,只见逆光之处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几步并作一步来到她面前站定。
“你怎么……”
迟妍的话倏地停住,只因她看清温涉的眼底有冷意、有不安,还有盛大的怒意。
他缓了缓不稳的气息,在确认她没什么问题后,毫不犹豫错过她走向老爷子,声音极冷:“爷爷,你大费周章把我小妈‘请’过来,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