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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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夜风刺骨的冷，我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来不及拔掉血管上的针头，便连夜逃出医院。

我 知道夏禾不允许我出院，待在医院才是最安全。

可我待不下去，每次化疗后，病情便会加重。

化疗的结果，只会让我成为活死人。

还不如在清醒的时候离开。

我在一家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老板见我虚弱的样子，人都站不稳，吓了一跳，若不是我承诺明天就走，他估计不打算让我入住。

没有开灯，四周漆黑一片。

躺在床上，我望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我很怕黑，没有安全感。

就算与绑匪厮杀，为了保护陆枝怡，我身中三十几刀都不皱眉头。

但我就怕黑。

所以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灯。

陆枝怡嘲笑我胆小鬼，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然后躺在我怀中，承诺永远在一起，这样我便不再怕黑。

我很想说，确实胆小，但更怕失去她。

可惜陆枝怡没有信守承诺。

我们的爱情有保质期。

也许是一年，或许更短。

她便爱上深夜炸街的鬼火少年。

我到现在不知道鬼火少年有什么地方吸引陆枝怡。

让她对我生出可怕的恨意。

让我亲眼看着孩子是如何失去的。

从那以后，我受到强烈刺激，永远失去做父亲的权利。

我不知道如何度过煎熬的日子。

在互相啃食对方，伤害到体无完肤。

突然觉得毫无意义。

此时躺在漆黑的房间里，我发现黑暗并不是想象那么可怕。

黑暗带来的恐惧，远不及死亡的召唤。

我在床上躺了一夜，第二遍便在墓园周围租了一个小房子，等待死亡的降临。

接下来的几天，我越来越虚弱，但日子过的平静。

癌痛使得我在夜晚疯狂的哀嚎，精神差点崩溃。

我没有吗啡，没有心灵慰藉，只能靠意志力忍着。

我曾以为精神力量强大，足以抵消身体上的痛苦。

但还是高估意志力。

我痛不欲生，想要自杀了结痛苦。

可惜我没有力气。

在病魔疯狂折磨时，甚至拿不动厨房里的刀。

我再一次晕倒，却听见了哭声。

当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熟悉的床位，刺鼻的消毒水以及夏禾那张满脸责备和关心的俏脸。

还是她找到我。

上次在老房子晕倒，也是夏禾第一时间上门。

我虚弱到已经无法说话，只是看着夏禾，眼皮子极为沉重，感觉灵魂快要抽离。

可我知道暂时死不了。

人其实能看到死神的到来，以前我不相信，但现在不再怀疑。

至少我清楚知道，以现在的身体，还能活几天吧。

夏禾努力控制眼泪，挤出笑容，想给我一丝安慰。

这么好的女孩儿，我怎么就霸凌过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