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的香积厨常年售卖美味的素包子,三文钱一枚。
宁明歌订购的这三千个包子,不过九两银子,却让施粥队伍沸腾了。
“边上的善人说要散三千个素包子!”
“多少?三千个?”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看向等候一边的皇帝,甚至已经有人朝他那个方向磕头了。
积香厨的第一批包子到了,宁明歌多买了三个,拿着包子回到皇帝那里。
宁明歌:“金山寺的素包子很有名气的,您尝尝吧!”
皇帝:“我发现你太会撒谎了,你刚才和我说,不能给干饭,这包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明歌笑着解释道:“像您这样的善人,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那么一两个!
好心的贵妇人,发了财的富商们,他们都想要来布施。
金山寺日日都卖的素包子,又快又方便。
钱最后还是被金山寺挣去了,肥水一滴都没流到外面去。”
经宁明歌提醒,皇帝才发现这金山寺有些门道。
施薄粥,是为了筛选掉那些混在人堆里不劳而获的人。
若不是饿极了没办法,没人会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为了喝一口稀粥。
素包子是为了好心人准备的。
田地也有一批没有土地的佃户在租种,保证产出的同时,帮助了一大批愿意卖力气的人。
皇帝:“这金山寺的和尚,怎么这么会做生意?”
宁明歌:“在这顺天城里,我最愿意也是最不愿意和这里的师傅打交道。”
皇帝慢吞吞咬着手里的包子,陷入莫名的沉思状。
宁明歌不知道陛下此刻正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打扰。
良久之后,皇帝开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朕就是面前的金山寺!
拥有无数的土地,这些土地需要养活天下人。
他们分好几种。
寺庙前有钱添灯油的香客。
出卖力气的佃户。
来领粥吃不上饭的穷苦百姓。
朕要像这个主持一样,想办法把香客的香油钱,用在后面两者中!”
宁明歌嘴巴微张,意外皇帝会想到这些。
她原本只是想要带皇帝看看来金山寺吃救济的穷人。
顺天是一国之都,就算穷又能穷到哪里去呢?
顺天没有穷人会真的饿死,大多只是一时的难关。
宁明歌只是想用这一点来安慰陛下。
谁能想到他居然想歪了。
皇帝此刻为自己的想法而惊喜,“朕手里的供田是有限的。
所以收入一直都提不上去。
但是香客手里有钱啊!”
淮阳王面色怪古地和宁明歌对视一眼,陛下口中的香客,说的该不会是顺天的权贵们吧?
皇帝还在自言自语:“可是香客不肯捐钱给我,该怎么办呢?”
他看着宁明歌,似乎是在等宁明歌的回答。
宁明歌只觉得头皮发麻。
陛下,你这是要我想办法,搜刮你的手下,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宁明歌思考了许久,最终才说道:“陛下,话题又回到刚才我和您在早饭摊提到的。
您看看边上的水田,此时青黄不接。
穷苦人家,这个时候应该只剩下糠可以吃了。
您吃过糠吗?”
淮阳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宁明歌真是胆大包天,难道她要怂恿皇兄吃糠吗?
宁明歌继续道:“我出生在顺天的一个小官之家,从小吃精米多,就是糙米也很少吃。
糠,我只在舅舅家的下人厨房见过。
我尚且如此,那陛下的臣子们,又有多少见过糠呢?
他们更不会知道,穷苦人家吃糠的滋味。”
皇帝率先反应过来,“是啊,没吃过,怎么会知道穷人家是什么滋味呢?
明日,朕要和他们一起尝尝糠的滋味。
不够!
朕贵为天子,却从没有体恤过最低微的子民们。
是朕有错,朕要回去下罪己诏!”
淮阳王听了两眼一黑。
吃糠!
下罪己诏!
皇兄,你对自己这么下得去手!
手底下的香客们,这次要捐多少香油钱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