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妈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我爸。

她们夫妻和谐，干什么都是有商有量的，看似恩爱，实则在背地里，我爸也会偷腥。

更不避讳儿子。

我爸现在则是躲闪着，不敢去看我妈的目光，却伸手想去拉我弟。

「死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他厉声呵斥。

怒目而视的状态，比起之前假意教训我弟时要凶的多。

「我没胡说。

」弟弟噘着嘴，满脸的不乐意。

老鳏夫笑了。

在我爸要对我弟动手的时候拦了下来。

「就按宗宝说的办。

」

虽然我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但她长的也不差。

再加上这十里八乡的，已经没有人愿意给他介绍媳妇了。

十五万让我妈跟他，怎么也不算是太差。

而听见这消息的爸妈异口同声。

「不行！

」

「不行！

」

我爸是怕自己没了老婆，我妈则是怕跟着老鳏夫被打死。

「妮子，快救救妈妈，你上大学的，肯定有同学。

」

「对对对，就算妮子不行，妮子也认识很多城里妹子，可以让妮给你带城里妹妹回来。

」

我爸妈再度把我推出来。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隔着窗户我差点吐了。

这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是生养我的人，剥削不了我，就想要剥削我身边的人。

而我，作为这个家的资产，必须要给这个家创造价值。

卖我，卖不了我，就要我也变成如他们一样的人，去卖身边的人。

老鳏夫目光也转向我。

那瞬间，我有一种深深的感觉，我只要点头，我就彻底融入这个村子，再也剔除不掉。

5

我扣着我身上一块红色疹子，脸上拿出那种浓浓的自卑和难堪，直接开始掉眼泪，非常小声道：「因为疹子，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他们都孤立我，说我是乡下来的臭老鼠。

」

「你们夫妻两看看，就她这怂样子，上哪给我介绍小妹妹来。

」老鳏夫啐了一口。

他是见过得脏病的，大家都是绕着走。

那还是网络不那么发达的时候，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大家一搜就知道是什么病，还想去外面骗小姑娘，到时候有人报警怎么办？

思来想去，老鳏夫还是感觉没有现在的方案来的靠谱。

「老宋，是你说要给我送媳妇的，钱都了，电脑你也搬走了，现在媳妇必须要有。

」

这边闹哄哄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村里人的注意。

那些原本睡着的村民，现在一个个穿好衣服，都过来看热闹来了。

我爸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之所以挑这么晚对我下迷药，就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

到时候卖女儿归卖女儿，大家讲闲话也会避着点他们。

可现在，老鳏夫墙里墙外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那些窃窃私语，对我爸来说，和戳他脊梁骨也没区别了。

我并不在乎那些说我得脏病的言论。

在乎舆论是因为要在这个环境生活，而我不准备在这生活，他们就算是把这说穿了，都没用。

眼看靠我已经没用，他们只能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转而自己去交涉。

「我女儿都已经来你家了，要是你看不上，大不了这钱我立马退给你，电脑也退你的就是！

」我爸不想丢面子，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不给！

！

！

电脑是我的！

」我弟嗷一嗓子，村子里的狗都被吓的汪汪叫起来。

那架势，和过年杀猪没什么区别。

「电脑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爸涨红脸。

都这样了，还不舍得让我弟受委屈。

还真是个好父亲。

我嘴角控制不住的挂起讽刺的弧度。

「我现在就要媳妇，你老宋天天热炕头，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老鳏夫嘿嘿一笑。

瞬间旁边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马跟着起哄。

漆黑的小村子，现在像极了吃人的恶魔。

「去去去，那可是我买来的媳妇，哪轮得到你来。

」老鳏夫喝止一声。

有人去劝我爸：「我说老宋，卖女儿是卖，卖媳妇也是卖。

」

「就是啊，你们女儿已经卖不动了，就让你媳妇上呗。

」

「你这几年还白得一个儿子，多爽。

」

「哈哈哈。

」

刚安静下来的院子，在这起哄中，声音又大了。

他们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没有感觉有任何不对。

「宋建国！

你是不是个男人，就看着他们这样欺负我？」我妈快疯了。

本来卖女儿现在说起来就有点丢脸，他们不想做那么明显，谁知道现在都不是丢脸的事了。

她今天要是跟了老鳏夫，那她往后在这村子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我爸被刺激到，也不管了，涨红着脸，妄图用骂人找回脸面。

「张老三，你自己没本事娶媳妇，在这瞎起什么哄？」

「陈建安，你自己娶了三个媳妇，被你打跑的打跑，打死的打死，我也是看你一个人可怜，才想着把我闺女嫁你。

」

「你看不上就算了，还想要别人老婆，陈建安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媳妇。

」

那个老光棍平常也是个无赖，骂两句就骂两句了。

可老鳏夫脾气最大，力气最大。

揪着我爸的衣领就是一拳：「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

6

我爸支支吾吾的，可现在四周都是围观看热闹的人。

要是认怂，面子里子就全丢了。

可这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在我爸的纠结中，老鳏夫把他往地上一扔，直接拎起我妈：「就这样说好了。

」

「宋建国，我可是为你生了儿子的婆娘，你有没有种，你今天要真卖我，我死也要挖了你宋家的祖坟。

」我妈是真的怕了。

骂人的话语就好像倒豆子一样往外蹦。

四周的人笑嘻嘻的，还在讨论我妈是个泼辣的婆娘。

「老宋，看你这个怂样，这么泼辣的媳妇你是压不住的，干脆个老陈得了。

」

四周又是一阵哄笑。

这一次。

我爸彻底红温，感觉脸面彻底丢尽的他，抄起一旁的锄头直接朝着老鳏夫的头就砸过去。

一下，老鳏夫头上就开始流血了。

不过老鳏夫人高马大的。

虽然流血了，但并没有倒下，反倒转过身去。

他怒目圆瞪：「敢打老子！

」

反手就过去拎着我爸，互殴起来。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四周看热闹的村民，在看见流血的那一刻瞬间就慌了。

「哎呦，天爷，可不能这样打，会出人命的啊。

」一个婶婶嗷一嗓子。

她是真怕了，看热闹是看热闹，这出人命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出什么人命，菜花婶子，你们这群起哄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我妈叉着腰，直接吼了出来。

她一想到这个爱家暴的老鳏夫还想让她去做媳妇，她就恨的牙痒痒。

「真是不要脸。

」我妈拿起门后的扁担，也加入了战局。

「是谁不要脸？你们自己说给我送媳妇的，现在钱给了，人不肯给，还想打老子，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老鳏夫也不是吃素的。

抢过我妈手中的扁担，对着他们两个就打起来。

我弟看现场乱成一锅粥了，不去担心爸妈的安危，他趁乱拿着电脑就先跑回去了。

三人个个气血上涌，下手都狠毒。

我被关在房门，只能着急大喊：「别打我爸妈，我明明给你了，你要怎么睡就怎么睡，我都可以，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别打我爸妈。

」

「陈叔，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的。

」

我喊的极为真诚，可我的手，还在扣着我身上的红疹子。

那画面的冲击，让老鳏夫更气了。

「得脏病卖不了了，就想起来让爷爷我接盘了，早干嘛去？」

他下手愈发的狠。

一直到警察过来，才分开了三人。

可这三人，已经满身是血，老鳏夫更是晕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警察只得先把人送去医院，然后再询问目击者的情况。

发现我被锁住，有警察开门，刚想放我出来，就被人喝止。

「别开，她有脏病。

」

要开门的小警察动作一顿，满脸意外，和我对视上。

在警察来时，我已经老实的穿好了衣服，遮住了那些裸露在外的红疹子。

脸上的表情也恢复正常。

7

「我跟你说，她可脏了，在外上学的学费，都是靠上床赚来的，你知道这为啥打架吗？」

「可就是因为这小姑娘不检点，原本谈好的被他爸妈卖给这老鳏夫，谁知道满身脏病，老鳏夫嫌脏，这小姑娘还死皮赖脸的说不是，你可没看见，她那衣服下哦，一大片大一片的红疹子呦。

」

「老鳏夫还有电脑被这家男娃娃拿走了，不肯还咧，老鳏夫就说要他妈当媳妇，这两口子和老鳏夫就打起来了。

」

菜花婶子有点表演型人格，见警察控制住了局面，那嘴巴控制不住，就是一顿说。

但警察也不是只听一面之词的人。

「是这样吗？」小警察看着我。

我摇摇头，畏缩的说：「只是过敏，不是脏病。

」

「什么不是啊，就是脏病，我们这村子都没人能在外面读书的，就这小姑娘，还能去外面读书，这家里是一分钱没掏，还往回拿钱，不是出去卖了是什么啊。

」

菜花婶子激动起来。

我知道她平常爱编排是非，但在警察面前还这么爱编排，实在是让我开眼了。

不过这样也省了我去解释，安心当好我的受害者就好了。

警察神色复杂的看我一眼，将我放出来，一起带回警察局询问了。

毕竟作为我爸妈的女儿，又是整件事情的目击者，我是当之无愧的证人。

在车上，我就问警察要了过敏药。

我身上的确不是什么脏病。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对油漆过敏，只是我们村很少用油漆，我也没有在村子发过病。

我的床下，有我爸干活顺过来的两桶油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