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在香港的一个街头,一个便衣的行踪立即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于是,在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刚刚拐进一个胡同口时,那两个人已经紧紧跟了上来,其中一个人一枪抵在了那名便衣的腰上,轻声喝道:“跟我们走一趟。”
那便衣一怔,说道:“兄弟,误会了吧,我只是个路过的。”
另一个说道:“少废话,走!”
接着,两个人挟持着这名便衣向前走去了。不大一会儿,两个人便把他带到了老六的面前,顺手扯去了他眼睛上的黑布。那便衣睁开了眼睛,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人必是老大,便向老六抱了抱拳,声音颤抖着说道:“大哥,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可没得罪你们。”
老六一笑,说道:“别害怕,你是‘国防部’二厅的,姓苏,对吧?”
便衣一怔,马上便反应过来,说道:“大哥,请问你们是哪个道上的?”
老六说道:“‘国防部’下属政治部。”
便衣一下子就放松了,笑着说道:“大哥,原来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让我来这儿是……”
老六拿出梁晴母子的照片,递到便衣面前,问道:“这对母子见过吧?”
便衣接过照片认真看了看,摇摇头,说道:“没,真的没。”
老六听了,朝一旁递了个眼色,一个人上来就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道:“不说实话,是吧?”
便衣一下子害怕了,便说道:“前些日子听说小岛上来了这对母子,听人说是顾显章吩咐看押的。按理说顾显章手没那么长,伸不到香港,但他动用了二厅的关系,二厅长官发话后,就把这两个人看押起来了。”
“看押地点?”
“这事不是我具体办的,是二厅的另外一个情报组承办的。”
“别绕弯子,快说!”
便衣又看了老六一眼,接着说道:“既然都是‘国防部’的人,那我告诉你们,那个小组的负责人姓和,住在皇后大街34号。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老六说道:“姓苏的,如果你敢骗我们政治部的人,你知道后果。”说着,又冲一旁的几个说道:“把他送出去!”
这名便衣旋即又被蒙上了一块黑布,被带走了。
此刻,汪兰脚步轻轻地走进了郑桐的办公室。郑桐抬头见了汪兰,正要说话,见汪兰向他做了一个手势,便住了口,拿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她。接着,汪兰蹑手蹑脚地踩到了桌子上,抬手用一块胶布把头顶上的那只灯泡旁的窃听器黏上了。
郑桐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汪兰从桌子上轻轻跳下来,这才指指头顶上的天花板说道:“我屋里也有,我说好好的,詹西古换什么灯泡,原来是为了安这个。”
郑桐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有些后怕地说道:“这么说,司令真是连我们都不相信了。”
就在这时,有个士兵敲门走了进来,说道:“郑主任,齐长官有请。”
郑桐向汪兰点点头,接着就走出了办公室,片刻,来到了齐君的办公室。齐君这时正摆弄着桌上的一堆小纸片,见郑桐走进来,忙说道:“郑主任,请坐。”
郑桐问道:“长官有什么吩咐?”
齐君拿起一张纸片,说道:“这是从陈中家里搜出来的‘天下一号’子版密写文件。”
郑桐吃惊地看着那张小纸片,说道:“这就是子版的关键文件?怎么在他家里?‘国防部’不是要这些文件吗?我看早点交上去为好,免得我们是非不断。”
齐君点点头说道:“是呀,本来打算母版回来后,两份文件一起上交‘国防部’,可没想到出了陈其中这样的叛徒,好在我们及时果断,处理了陈中。不过,这东西我看也别留在基地了,干脆上交。郑桐,你就辛苦一趟,去趟台北吧。”
“我?我不合适吧。”
齐君看着郑桐说道:“你是保密室主任,怎么不合适?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但你看,我现在一肩挑两家,大陆还有一摊子,实在走不开。”
郑桐想了想,说道:“那也好,可保密室的工作怎么办?”
齐君说道:“我看,就暂时交给汪兰吧。”
秦天亮很快便将魏丽提供的情况向首长进行了汇报。
秦天亮说道:“根据魏丽的供词,这个特务组织的运行是这样的:顾显章给魏丽发报,魏丽通过信件的形式把指示告诉老A,老A也是通过信件的形式给魏丽下达具体行动的命令;得到命令后,魏丽去告诉都富春,由都富春通知朱铁、江水舟等人。这样,魏丽就成为老A的影子,老A深藏不露。”
首长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
秦天亮继续说道:“这个老A,魏丽没见过,都富春没见过,老A随时可以掐断他们的联系线路,让任何人都没法指认他。这就是影子的作用。现在我们知道魏丽的信件是发给李荷的,李荷是值得怀疑,但就怕李荷也是老A的影子,如果我们这时候对李荷采取任何行动,假若她不是老A,那么真老A就会脱线,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了。”
首长沉思了半晌,说道:“看来,我们只能暗中监视李荷的动向了。”
万名听了,突然说道:“刚才王专员来电话说,李荷今天没来上班。”
秦天亮和首长不觉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秦天亮立刻起身说道:“我马上回军管会。”
秦天亮在军管会王专员的办公室里,又把魏丽提供的情况汇报了一遍。王专员听了,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问道:“什么,收件人都是李荷?秦天亮,能确认吗?”
秦天亮点点头,说道:“魏丽交代不会有假,我在担心李荷也是被利用。但现在还不好说,刚才我去她办公室检查过。她的办公室里很整齐,和以前一样,不像是紧急逃跑的样子。”
王专员又问道:“老A的电台是什么时候被查获的?”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电台暴露了,今天李荷就失踪了,这一切都说明什么?”
秦天亮想了想,说道:“专员同志,我请求去李荷家检查一下。”
王专员望着秦天亮点点头,说道:“我批准你,可以去。要是李荷和老A没关系,这事由组织向她解释。”
秦天亮答道:“是!”
不一会儿,秦天亮就来到了李荷的家里,四处看看,李荷屋里的床铺整洁,床单平整,垃圾桶里居然也没有一片垃圾。秦天亮站在那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再看去,桌子上摆着一张她的照片,便下意识地把它拿了起来。当他把照片又放回原处时,桌子上放着的一个茶叶筒立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天亮慢慢将茶叶筒拿起来,仔细地想了想,接着就带上它走出了门去,然后他很快又回到了办公大楼,一进楼门,正好碰到了万名,便顺手将茶叶筒交给他,说道:“万名,你马上把这筒茶叶送去化验。”
万名不禁问道:“哪儿来的?”
秦天亮急迫地说道:“别问了,有了结果马上汇报。”
李荷说不见就不见了,仿佛一下子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这道谜团解不开,首长和王专员的心里边着实不踏实,便把秦天亮叫到了军管会的会议室里推敲原因。
秦天亮望着首长和王专员说道:“李荷确实不见了,办公室我检查了,没有魏丽所说的信件,如果她真是特务,也不会把这些密信留在自己手里。”
王专员不禁又问道:“没有派她任务,她会去哪儿呢?”
首长沉吟着说道:“我们昨晚秘密抓捕魏丽,用的是派出所的同志,没有走漏消息,而且,万州离重庆很远,夜里又没有车,从时间上看,李荷不可能知道魏丽被捕的消息,我觉得,李荷失踪和魏丽事件应该没关系。”
王专员问道:“天亮,你说,李荷会不会主动去找魏丽?”
秦天亮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要是她真是老A,不到山穷水尽,她是不可能和自己的替身见面的。”
首长顿了顿,又说道:“魏丽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愿意合作的,我们要利用好他们的电台,在这里可以做文章。”
话音落下,万名敲门走了进来,急匆匆地说道:“化验结果出来了,茶叶里发现了毒药,和谭所长中毒的药品成分是一样的,也是氰化钾。”
几个人立时吃了一惊。
首长想了想,突然说道:“天亮,我们再审一次魏丽。”
说着,两个人来到了审讯室,立即又对魏丽进行了一次审讯。
秦天亮拿出李荷的一张照片,递给魏丽,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魏丽认真地看了看,摇了摇头。
秦天亮说道:“她就是李荷。”
魏丽又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没有,绝对没见过,我这个人和外面没什么往来,见过的人都是有数的,绝对记不错的。”
秦天亮紧接着又启发道:“老A知道你住的地方,有没有可能他认识你,但你没见过他?”
魏丽想了想,便说道:“这个我可说不好,反正我是他的替身,我在明处,老A在暗处。”
秦天亮看了看首长。首长望着魏丽接着说道:“魏丽,关于你的功过,政府是会公正处理的,以前你收集罗亭开卖国的证据,也算为抗日立过功,现在也可以有立功赎罪的机会,你愿意配合政府吗?”
魏丽忙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愿意。”
秦天亮接着说道:“好,架好电台,和基地保持联系。”
魏丽望着秦天亮,又点了点头,说道:“我懂的。”
这天傍晚,刚吃过晚饭,都富春正在家里坐立不安,猛然听到邮递员在院外喊道:“威斯利路27号,挂号信。”
王妈也听到了喊声,问道:“老板,有信了,我去取吧。”
都富春忙止住了,说道:“挂号信,要签字的,我自己去吧。”
都富春转身走出了院门,一身邮递员打扮的朱铁忙将一封信交给了他,轻声说道:“一号,得手了,顾司令命令,要全体出动,包括秦天亮,否则……”说着,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都富春冷笑一声,说道:“那就最后搏一次,好,你和江水舟去找秦天亮摊牌吧!”
朱铁点点头,旋即离去了。
就像往常一样,这天秦天亮回到家也是很晚了。进门后,见屋里的灯还亮着,秦天亮不觉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了屋里坐着的朱铁。此时,朱铁正一脸严肃地用一把手枪对着他。
“朱铁?你怎么进来的?”
秦天亮话音未落,江水舟一下子从门后闪了出来,拍了拍秦天亮的肩膀,说道:“秦科长,你家又不是司令部,进个门有什么难的?”
朱铁笑笑,反客为主般地说道:“秦科长,坐吧!都副站长有任务给你。”“什么,你们要撤了?让我掩护?”
江水舟直言道:“这什么话,我们要行动了,都副站长让我告诉你,‘天下一号’母版,该由你出手了。”
“开什么玩笑?”秦天亮望着江水舟笑笑,说道,“你们那么多人,都折了几拨了,都没到手,我怎么弄?”
江水舟说道:“前几次行动都失败了,你是知道的啊!靠硬抢肯定不行,只能从内部下手了,也只有你在他们内部有这个本事。秦天亮,老婆孩子的事没听说呢吧!”
秦天亮盯着江水舟,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江水舟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我就实话告诉你,你的老婆孩子已经被顾司令转移走了。为什么转移,你心里明白。”
朱铁接过话来,望着秦天亮说道:“秦天亮,现在你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这事你干不干,给句痛快话。”
秦天亮思索着,片刻,抬头说道:“你回去跟都副站长说,让老A跟我联系,我俩一起想办法。”
江水舟一听这话,立时坐不住了,说道:“我的哥哥哎,老A是人是鬼,咱们都不知道呢。”
秦天亮一皱眉头,说道:“以前他不现身可以理解,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除非不想完成这个任务。”
江水舟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也是这么想,可老A能听我们的吗?”
“那你们怎么配合我?”
江水舟笑笑,说道:“你弄出来给我们,你就完成任务,到那时会有人安排你和梁晴母子团聚。”
“要是我完不成呢?”
江水舟又笑笑,说道:“那后果有多严重你是知道的,咱保密局的手段你该最清楚。”
朱铁见两个人这样一来一去地费口舌,有些不耐烦地白了江水舟一眼,说道:“别和他绕弯子了,没时间了,快说计划吧!”
江水舟便看着秦天亮说道:“告诉你,秦天亮,李荷在我们手上。”
秦天亮听了,不觉吃了一惊,说道:“什么?李荷?”
江水舟得意起来,说道:“那当然,我们得配合你呀!朱铁今天早上把李荷请走了。放心,我们不会要她的命。老A知道母版靠偷是偷不出来的,他的计划是,我们抓住李荷,让共产党拿母版来换人,共产党肯定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拿到母版后,是与我们这些重庆站的老伙计一起走,还是留在重庆继续潜伏,这要看你的造化了。”
照江水舟这么说,李荷原来不是逃跑,而是被劫持了。她究竟是人质,还是老A?会不会是李荷与都富春联手制订的这样的计划?江水舟的话让秦天亮一时无法判断真假,于是,决定试探一下,便望着江水舟说道:“你们知道不知道,李荷就是老A?”
江水舟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说道:“什么?她是老A?逗我们玩呢,秦天亮?既然你知道她是老A,为什么不和她早日联手。”
秦天亮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告诉你们了。”
江水舟想想,又说道:“不管你咋说,反正她在我们手呢,她要真是老A,到这时候了,她还不和我们说实话?你蒙谁呢!”
江水舟说完和朱铁互相看了一眼,朱铁点点头,站起来,拍了一下秦天亮的肩膀,说道:“秦科长,我们知道你会很危险,为了早日见到老婆孩子,咱们赌一把吧!”说完,江水舟和朱铁两个人起身离去了。
秦天亮坐在那里沉思了好大一会儿,突然想到应该把这件事情汇报上去,便起身走出了房门。
当秦天亮在军管会的会议室里把刚才的情况详细叙说了一遍之后,王专员推测道:“李荷被绑架了,会不会是特务导演的一出苦肉计?”
秦天亮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不像。”
首长一边沉思着,一边说道:“李荷是老A的话,我们如果置之不理,她可就就此脱身了,我们内线同志的安全也就无法保障了,不管她是不是,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她。”
秦天亮仔细推敲了一遍,望着首长和王专员说道:“以前为了稳住这些特务,一直没有收网,现在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其他人都好办,现在只是都富春我们还没掌握他的落脚点。”
首长起身说道:“专员同志,你组织人马准备收网。”王专员应道:“是!”
秦天亮也起身说道:“首长,魏丽应该知道联络地点。”
首长说道:“好,我们去找魏丽。”
不一会儿工夫,两个人就来到了关押室,魏丽见首长和秦天亮又来了,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从一旁站了起来。
首长示意她坐下,说道:“不用紧张,我来是要问你个问题。你说你没见过李荷,但有没有可能,你见过其他潜伏特务?”
魏丽一五一十地说道:“那倒有可能,卖菜的、卖杂货的,我都接触过,他们也许就是,但人家不说,我哪儿知道。”
首长又问道:“那么,对你公开过身份的潜伏特务,有几个?”
魏丽说道:“一个也没有,这么多年了,除了顾显章知道我的身份,别人都把我当汉奸家属,没人跟我联系过。”
“老A如果有指示,你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他会告诉我是登报,还是送信,他会把东西都写好,我照着办就行。”
秦天亮问道:“送信的地址呢?”
魏丽说道:“以前在江边公园东边第四个椅子那里,后来那个地址停用了,启动了威斯利路27号。”
首长看了看秦天亮,说道:“马上回去,查这个地点。”
就在这时,魏丽的电台响了。魏丽有点惊慌地说道:“报告,有呼叫。”首长朝她点点头,说道:“别紧张,接吧!”
魏丽定了一下神,戴上耳机,开始接听电报:
基地有鬼,以我命令行事;暂停与外界联系!
首长看完电文,又递给了秦天亮,思忖道:“把这封电报让魏丽送到威斯利路27号。”
这天晚上,汪兰和童嫂又在基地附近的那片小树林里会面了。
汪兰说道:“顾显章现在谁也不相信了,办公室里都被他安装了窃听器。现在,他直接指挥重庆的潜伏特务。”
童嫂问道:“目标还是‘天下一号’母版?”
汪兰点点头,说道:“母版肯定是顾显章的救命稻草,这时候他们肯定要在秦天亮身上打主意,梁晴和小天现在还不知道下落,他们母子肯定会成为他们要挟秦天亮的筹码。”
童嫂说道:“子版在我手里,随时可以走,就是要找个离开的借口和机会。”
汪兰想了想,便说道:“现在风雷也在想办法,借口只能从姑妈身上找,让梁晴姑妈闹到台北,这样,顾显章就奈何不得了。”
童嫂听了,忙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劝姑妈去闹,她本来早就不想待在这个荒岛上了。要不是为了梁晴和小天,她早就走了。现在梁晴和小天不知被顾显章藏到什么地方了,这正好是个借口。”
汪兰点点头,使劲握了握童嫂的手,就匆忙离开了。
当朱铁把他和江水舟与秦天亮会面的事情告诉了都富春之后,都富春将信将疑地望着朱铁,不禁问道:“她会是老A?”
朱铁点点头,说道:“秦天亮说的。”
都富春想了想,觉得有诈,便说道:“不能信他的,她要是的话,他怎么不和老A联系?”
朱铁眨眨眼睛说道:“一号,可也说不准啊,老A被查出来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都富春又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把那个李荷看紧了,要是她真是老A,到时候她会亲口告诉咱们的。”
朱铁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了。都富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在夜幕里消失了,这才转过身去快步回到了家里。
都富春一脚迈进门里,突然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滋味,左左右右地环顾了一遍后,对王妈说道:“王妈,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出趟远门。”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来,“这是这个月的工钱,我又给你加了一个月,王妈,回乡下养老去吧!我要去外面谈个生意,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等我回来,如果需要人手你再来。”
王妈可怜兮兮地站在屋里,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眼角里充满了泪水。
都富春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卧室,下意识地嘘了一口气,接着就从床下掏出一把枪来别在身上,又从抽屉里拿了钱,最后,取过一只皮箱,胡乱地往里面放了些衣服,就出了门。
这天上午,江水舟一脸涎笑地走进了三义庙,抬眼看到被绑在一张简易床上的李荷,说道:“又见面了,李荷同志。”
李荷瞪着江水舟。她的嘴被堵住了,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江水舟又说道:“秦科长说你是老A,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你要是老A,咱们可就是一伙的了。”
李荷挣了挣身子,又呜呜地叫了起来。
江水舟凑近了一步,说道:“你别喊,我把你嘴上的东西拿出来。”说着,伸手便将那块毛巾从李荷的嘴里拽了出来。
李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望着江水舟。
江水舟追问道:“李荷,说吧!”
李荷终于喘匀了一口气,问道:“秦天亮真的这么说的?那秦天亮是你们的人?”
江水舟说道:“什么你们我们,咱们现在是一家人。”
李荷又挣了一下身子,说道:“把我放了。”
江水舟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还没说是真是假呢,放了不可能,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是真老A。”
李荷顿了顿,又问道:“你们见到秦天亮,他到底怎么说的?”
江水舟又说道:“他说母版已经上交了,他弄不到,他要和老A联手。看来,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能让秦天亮拿母版来换你了。”
“那他要是不换怎么办?”
“那不可能。”江水舟顺嘴说道,“他除非不要自己的老婆孩子。”
李荷又是一惊,说道:“他老婆孩子还在?”
江水舟听了,突然笑了起来,盯着李荷说道:“看来你不是老A,你要是老A,顾站长应该告诉你呀!顾站长把他们藏起来了,连我们都不知道藏哪里了,他老婆孩子现在是人质。”
李荷听了,眼睛里不知不觉流出了泪水。
江水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你哭什么,哎哟,看来你真不是老A。秦天亮耍我们。”
正说到这里,王半仙跑了进来,说道:“一号来了。”
江水舟忙问道:“他来干什么?”说着,跟着王半仙就往外面走去。
两个人迎头在大堂里看到了都富春,都富春看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这都忙什么了?
江水舟忙上前一步说道:“一号,这个李荷我审了,绝对不是老A。”
都富春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用你查啊?我已经得到老A的最新指示了,她要是老A,被关在这儿,谁给我下令?”
江水舟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个老A,都这会儿了,也该出来了。”
都富春不耐烦地说道:“谁是老A不关咱们的事,只要拿到母版,老A是死是活和咱们都没关系。”
关于威斯利路27号,万名很快就查过了,之后,他便把情况报告给了首长,说道:“登记人姓牛,身份是个商人。不过这套房子是在重庆解放前半年登记过户的。”
首长思忖片刻,马上便决定立即搜查这所住宅。
事不宜迟。但是,秦天亮几个人还是来晚了一步。当敲了好一阵子门,王妈才挽着一只包袱走了出来,见几个战士站在门口,不禁疑惑地问道:“同志,你们找谁?”
秦天亮问道:“你是这家什么人?”
王妈说道:“我是保姆,我家主人姓牛。”
“他人呢?”
王妈说道:“昨晚上说出门了,我也被辞工了,正要回乡下呢。你们找牛老板有事?”
万名看看秦天亮,秦天亮略思片刻,说道:“搜!”
一边这样说着,万名就亮出了介绍信,向王妈说道:“奉上级指示,我们要搜查这家住宅。”
王妈听了,战战兢兢地让开了道。万名便带着战士进了院门。
秦天亮又向王妈问道:“大嫂,你家主人是干什么的?”
王妈说道:“是商会的。”
“做什么买卖?”
王妈说:“那我可就不清楚了,反正见他很少出门,平时在家待的时间长。”
“昨天他出门了吗?”
“没有,接到一封信,他就说立马要走。”
秦天亮突然警觉起来,问道:“谁送的信?”
王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秦天亮想了想,又问道:“他平时都和什么人来往?”
王妈说道:“没什么人来,有人送东西,人也不进屋,放下东西就走。”
秦天亮便拿出李荷的照片,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王妈仔细看了看,最终摇摇头说道:“没见过,我们这儿没女人来过。”
万名这时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胡子和一些伪装用品,还有一个围棋棋盘和两盒围棋。
秦天亮下意识地拈起一枚棋子,仔细地看了看,猛然想起曾经和都富春一起下棋的情景,于是把棋子丢到棋盒里,断然说道:“就是他。”
秦天亮回到军管会,立即又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首长和王专员。
“果然是都富春,人昨天晚上就跑了。”秦天亮说到这里,又补充道,“用人说从来没见过李荷。”
首长琢磨来琢磨去,片刻,望着秦天亮说道:“看来,要想见到李荷,也只有你了。”
秦天亮怔了一下,问道:“首长,难道真的用母版去当诱饵?”
王专员说道:“将计就计,母版我们已经复制过,就算真母版给了他们,他们也带不出去。这么做,不仅为了抓住老A,咱们还得替梁晴母子的安危着想啊!如果你不配合,那梁晴母子就真的无法脱身了。”
首长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和专员已经研究过了,就按这个计划执行。”
秦天亮望着首长,一时间禁不住百感交集。
这天上午,郑桐已经被派往台北执行公务,汪兰来到了郑桐办公室,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见没人注意,返身把门关上,接着便悄悄踩着桌子,将头顶上黏在窃听器上的胶布小心地撕了下来,而后下了桌子,又悄悄走出门去。
回到电报组,汪兰站在那里下达着命令:“现在咱们合并了,人手多了,齐长官吩咐为了安全,我们现在每两个人负责一部电台。”说完,又向一个男报务员说道:“小张,你来一下。”
汪兰把小张领到门外,小声说道:“你去郑主任办公室把排班表拿来,这是钥匙。”
小张接了钥匙,转身去了,汪兰重又回到电报组,大声说道:“我们安排好排班顺序,日班、夜班也要进行调整……”
这时间,小张已经打开了郑桐办公室的房门,在抽屉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排班表,不过最终还是在桌子上的那一堆文件下面找到了。
小张回到电报组时,汪兰还在大声地说着:“每班交接,要按规定移交上班的电文,来往电报都要存档,不许任何人带无关纸张进入电报室。”
回头看到了小张,汪兰便将一个本子接过来,转手又交给了马然,说道:“马然,你给大家安排一下班。”
汪兰说完这话,紧接着又悄悄来到了郑桐的办公室,把一块胶布黏在了窃听器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齐君把詹西古叫到了办公室。
詹西古走进门来的时候,齐君正拿着一张纸紧皱着眉头,抬头看见詹西古,便将把那张纸扬起来,说道:“詹主任,梁晴的姑妈怎么也在岛上?”
詹西古上前一步说道:“啊,是啊,老太太寡居,没个亲人,当时梁晴在岛上,她就过来了。”
齐君摇摇头说道:“这不胡闹吗,要不是老太太把这事捅到‘国防部’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詹西古眨眨眼睛,问道:“什么事?”
齐君说道:“老太太说了,岛上风大湿气重,快入秋了,怕身子受不了,要回香港去。”
詹西古吃了一惊,问道:“要走?这事顾司令知道吗?”
齐君瞪了他一眼,说道:“‘国防部’都知道了,这事还用他知道吗?我跟毛局长汇报了,毛局长骂了顾显章一顿,说他考虑问题不周,擅自接到岛上也不汇报。”
詹西古想了想,便又解释道:“据我所知,当初可是她要来的,再说,自从她上岛,我们安排了住处,吃的喝的,哪样也没亏待老太太。”
齐君气鼓鼓地说道:“这不是吃喝问题,基地是什么地方?这是反攻大陆的前沿阵地,把这么个人接到这里,亏顾显章是怎么想出来的。”
詹西古见齐君动怒了,忙又问道:“那老太太什么时候走?”
齐君叹了口气,说道:“国际局势不稳,她怕共产党打过来,让我们在香港给她找好地方就走。”
詹西古听了,就不再说话了。
说话间到了这天的傍晚,詹西古一溜小跑来到了顾显章的家里,把从齐君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他。顾显章猛然一怔,说道:“什么,老太太要去香港?乱弹琴!”
詹西古便说道:“那个姓齐的说‘国防部’都知道了,毛局长也说话了,还批评你不会办事,说这么大的事,也不汇报。”
顾显章说道:“当时是老鹰安排的,我知道已经安排好了,我以为他早就向‘国防部’汇报了呢,怎么说我不懂规矩了。真是谁官大嘴就大。”
“司令,那你怎么看这事?”
顾显章想了想,说道:“这里面肯定有鬼。”
詹西古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磁带,递上来说道:“司令,老太太家有没有鬼我不好说,可基地里真有鬼了。”
顾显章看着那盒磁带,突然一惊,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