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手绢擦干脸上的泪水,温竹抽泣着问:“为什么家里连白色灯笼或挽帐都没挂上呢?”
“是爹不让的,他说现在停灵在闺女家中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再做更多的装饰反而显得不太合适。”
洪生哽咽着解释道,眼里也闪着泪光。
“不管怎么样都要挂!一定要让逝者走得体面些!”
她斩钉截铁地说着,然后起身吩咐旁边的贺管事与助手谭古去准备一切。
二人领命后,立即忙碌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温竹决定先去找自己的父亲商量一下母亲的葬礼事宜。
然而当她步入房间时,却见到父亲许俊明正躺在床上,显然是喝得酩酊大醉,连说话都含糊不清了。
原本想劝告父亲少喝点酒,保持清醒状态来处理家中事务的温竹,在看到那半梦半醒中紧紧抱着自己已逝母亲衣物的父亲之后,心如刀割般痛了起来。
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父亲,温竹实在不忍心再打扰他了,只能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还好有忠诚可靠的贺管事帮忙打理各种琐碎事项,再加上傅家公子派来的几位精干仆役以及卤肉铺伙计的协助下,整场丧礼虽简单但还算井然有序且不失庄重。
考虑到近期持续高温天气不利于长期保存尸体,在将母亲遗体放置于义庄几日后不能再耽误下去,因此父女二人商量后决定,在家里设立灵堂供亲友凭吊两天后即举行出殡仪式。
当天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商讨关于安葬地点的选择问题。
第一个方案是请洪生师傅负责运送,将宋氏和其余长辈一起运回祖籍,并埋在家族老坟旁;
第二个备选则是考虑在京畿范围内寻找合适的墓地予以安顿。
就在大家还在为难之际,许俊明缓缓开口道:“你娘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们啊。”
说着便深情凝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的温竹提出了第三个建议:“不如我们将妈妈安葬在我买下的那座庄园后面的小山丘上吧?那里环境幽静景色优美,妈妈一定也会喜欢的。”
原来自去年以来家乡遭受严重洪涝灾害侵袭,许多乡亲们要么不幸遇难、要么背井离乡逃难,就连昔日熟悉的一砖一瓦也多半被摧毁殆尽。
听完了女儿的话,想到将来也能与妻子相伴长眠,泪花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打转的许俊明点头同意道:“嗯,好,就按你说的办。”
事情敲定后的次日傍晚,在其他人都已经休息时,唯独只剩下温竹与洪生两人静静地守候在棺木两侧。
四周一片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了细微而有规律的脚步声。
先是看到一对黑靴映入眼帘,紧接着视线向上移动便看见了素白色袍子一角飘逸的身影,直至那人走近些,温竹才惊讶地认出原来是傅昱前来祭奠亡者。
“世子爷?”
温竹惊讶地站起身,眼中带着疑惑,“您怎么来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怎么说啊?外面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我担心你,所以偷偷过来看看。这会儿大家都睡着了,应该不会有事。”
傅昱温柔地笑了笑,轻轻捏了捏温竹娇嫩的脸颊,“瞧你,瘦了不少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呢?”
“世子爷您一定是看错了,我每顿都按时吃饭的,吃的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