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天台时，儿子平静问道:“妈妈，爸爸没有回来看我吗？”

“他正在回来的路上。”

我一点点挪过去，把可乐鸡翅放到儿子可以够到的地方。

他看上去有点黯然伤神，好在他的情绪没有那么冲动了。

儿子用手抓起一个鸡翅，慢慢嚼了起来。

我犹豫开口:“谨文，你能先下来了吗？”

儿子摇摇头:“妈妈，我想见爸爸，想问问他到底在不在意我。”

“傻孩子，他是你爸爸，怎么会不爱......”

不等我说完，儿子就打断了我:“是吗？我看不出来。

打压也是爱吗？”

儿子闭上眼，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他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条语音。

“张谨文，你连书都读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再苦再累，你也得给我扛着！

我看就是你妈太惯着你了，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不想读书，我就往死里揍你！”

老公说的话，竟那么刺耳。

儿子听到最后，哽咽道:“爸爸变了，他无数次打压我，我真的喘不上气了。”

儿子话音刚落，老公就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上来。

我用手肘碰了碰他:“你赶紧跟孩子道歉，他累了，让他好好在家呆几天行不行？你赶紧给孩子解释清楚，你到底爱不爱他。”

儿子看向老公的目光也带着点期待。

我心里祈祷着老公能说出让儿子开心的话。

哪只老公拧着眉大声训我:“林夏，你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

我看张谨文就是让你给惯的！

从今往后，你搬出去住，孩子的事也不用你管了！”

我一脸错愕。

老公不仅没关心儿子，还当众给我难堪。

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不满老公说我，他朝着老公吼:“你现在根本不是一个合格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一次次打压我！

我是不是不配活着！”

儿子生气说话时，容易喘不上气。

他的脸色涨红，我想跑过去抱抱他，他却摆了摆手。

老公并不觉得他自己有问题，仍把错误都推到我和儿子身上:“林夏，这个家迟早要散！

我那么辛苦工作为了你儿子，他倒好，不懂感恩！

还想用死威胁我！”

儿子的身体摇摇欲坠，巨大的愤怒感已经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老公怒骂儿子:“翅膀硬了是吧！

你有本事就跳！

读个书就要死要活的，没用！”

儿子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毫不犹豫从二十三楼跳了下去。

离儿子最近的消防员也耒不及抓住儿子。

我失望地看向老公，他一脸无所谓。

楼下的医护人员惊呼一声:“完了！

没心跳了！”

4

我用尽全力扇了老公一巴掌。

众目睽睽之下，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目眦欲裂地看着我:“儿子的死，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不过说几句，他就应激了，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再看看别人家的儿子！”

风在耳边吹过，周围嘈杂不已。

其中一名消防员把我和老公分开。

“先去看看孩子吧。”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人家下了楼。

老公毫不犹豫地驱车离开，经过满脸是血的儿子时，老公脸上没有半分懊悔。

我颤抖着手想触碰儿子，最后也只能痛苦地闭上眼。

我和老公的婚姻，或许已经没意义了。

他不在乎我们的孩子，也不在乎我了。

明明生下儿子那天，老公对他说的是:“爸爸希望你永远快乐。”

给儿子办后事时，我全程没接过老公的一通电话，没听到过他问儿子任何一句。

我翻着儿子小时候的照片，仿佛他还在我身边。

消失了一个星期的老公终于舍得回家了，他指了指儿子的房间:“赶紧收拾了，算命先生说家里留存旧人的物品，不利于我发财。”

“我们养了孩子十七年，到他失望离开这个世界，你一点留恋后悔也没有吗？你对谨文说了什么让他心寒的话，才让他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面对我的质问，老公面不改色:“高三怎么了？别人可以，他就不行！

今年聚会，同学都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可我儿子我真是拿不出手！”

“你当初说要儿子永远开心，都是假的吗？”

我跟老公对峙着。

老公选择了逃避:“我不太记得了，总之你赶紧收拾吧，死的人就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

“好啊，离婚吧，我实在不想下半生都跟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待在一起。”

如果不跟老公离婚，我就对不起我自己，更加对不起儿子。

提到离婚，老公却不乐意了:“再说吧，你一把年纪了，离婚也找不到下一个人了。

还有，离婚应该是男人提，我想离你才能跟我离。”

“我离婚的目的，不是为了找下一个，而是为了跟你彻底断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把离婚协议书甩到老公脸上。

“就因为儿子的死吗？我承认，我经常给他压力，那为什么别人不会想死，而他会？就是太矫情了，这样的孩子不要也罢！”

老公边说，边拿起外套往外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也懒得再和你吵了，没意思。”

我扶着墙走近儿子的房间。

儿子的桌子上放了一本日记，我从来不会看他的隐私，这会我不由自主地打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里写着老公对儿子说的每句话，最恶毒的那句竟是:“那你去死吧。”

日记的最末页是儿子对我的歉意。

我把儿子的日记锁进保险柜，如果老公执意不离婚，这本日记也能帮我一把。

儿子的死，老公逃不掉责任。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让老公的余生都过得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