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玉女!”
“在!”
“乐师!”
“在!”
“马队!”
“在!”
“妖魔!”
“在。”
“悦神武者!”
无人应答。
青年道者眉头一皱,扬声道:“悦神武者?太子殿下呢?”
仍旧无人应答。而方才答话的“妖魔”顿了顿,取下了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干干净净,一双眼睛却如一对黑曜石,明亮且闪烁不定,发丝柔软,极细的几缕散落在前额,看上去安静乖巧,和他手中那张狰狞的妖魔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道:“国师,太子殿下说,不必担心,他稍后就到。”
国师梅念卿脸上原本的肃容寸寸裂开:“……什么?”
居然在这要命的时候,人没了!
正在此时,一人穿过漆黑的宫门道,迎面奔来。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笔挺,个头极高,小麦肤色,背后背一把黑色长弓和雪白的羽箭筒。他年纪虽浅,目光却坚毅。梅念卿一见这少年,一把抓住他道:“风信!你家太子殿下呢?”
风信道:“报国师!太子殿下在与君山伏杀妖魔!”
这问了还不如不问,梅念卿更加肝胆俱裂了:“他不是一个月前就蹲在那里吗?怎么还在!”
“是啊!但因为那妖狡猾,他蹲一个月了才蹲到,马上就要得手了,所以殿下他说再等等,就快好了!”
梅念卿几乎是在咆哮了:“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不是杀我吗?!马上仪仗队就要出宫门道,华台拉出去只看到妖魔没看到神仙,一人一口唾沫在场的一个都别想活着游出去!你跟慕情干什么也不拦着?!”
还是慕情冷静,道:“殿下交待过,这次如果伏击不成,等下次再蹲,又要多死几十个人,他会在悦神武者出场前赶回来的,请国师按部就班走便是。再不发令出门,吉时要过了。”
宫门道外,从大清早等到现在等了几个时辰的百姓们早已按捺不住,高呼猛催。没办法了。
没有悦神武者是死,坏了时辰也是死!
梅念卿绝望地一挥手,道:“奏乐,出发!”
得令,笙箫管弦一起,一百名皇家武士齐声高喝,迈开步伐,引领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出发了。
战士在前,象征世路之中披荆斩棘。其后紧随的,皆是万中选一的童贞少女,娴静貌美,素手携篮,天女散花。乐师们端坐黄金车上,弦歌悠扬。
一出宫门道,便引得阵阵惊叹,众人争相抢夺花朵。花落成尘,清芳如故。不过,这些再华美、再铺张,都只不过是铺垫罢了。华台,最后的华台,就要出来了。
十六匹金辔白马拉动的华台穿过幽深的宫门道,缓缓呈现在万人眼前。台上,一名头戴狰狞面具的黑衣妖魔,将一把九尺□□“铛”的一声,重重杵在地上,立于身前。
在一阵肃杀中,这个黑衣少年,气势颇足地完成了作为“妖魔”的开场。
然而,奇迹并未出现。悦神武者仍是杳无影踪。
人群哗然。高楼上,王公贵族们微微蹙眉,彼此相看,道:“怎么回事?悦神武者为何不在台上?”
高楼中央,端坐着一名俊朗男子与一名贵丽妇人,这便是仙乐国的国主与王后了。二人虽面带得体微笑,但皆是目有忧色,只能交换眼神安抚对方。
可下方大街两侧的人潮却没人安抚,叫声似要把房顶都掀翻。幸好华台之上的妖魔十分镇定,几十名扮演伏魔者的道人一一跃上台来,又一一被他打倒,赶下台去。看脸看身形,慕情都像是个斯文书生,可这样一把奇重无比的九尺长刀在他手里却好像完全没有分量。刀影重重,打得倒也十分精彩,因此也有不少人为之喝彩。只是,更多人却不是为了看“妖魔祸人”这一幕而来的,纷纷嚷道:“悦神武者呢?!”
“我们要看的是殿下扮的神武大帝!妖魔退散!”
高楼上,一个声音怒道:“这是在搞什么鬼?!谁要看这些玩意儿?他妈的,我太子表哥呢?!”
许多人齐齐抬头,只见一个华服少年冲到高台边愤怒冲下方挥起了拳头。这少年十五六岁,倒也明丽夺目,只是脸含煞气,仿佛就要翻过栏杆跳下来打人。可这楼太高,于是他顺手就抓了一只白玉茶盏丢下。
茶盏急速朝妖魔的后脑飞去,眼看就要出事,妖魔长刀一挑,便将那茶盏稳稳挑在了刀尖,引发一波叫好。戚容大怒,还待再砸,王后叫人上来拉,这才好容易将他拉下去了。可众位皇族的神色也愈来愈凝重,有些都坐不住了。
绯红轻纱为幕,幕后坐着一排名门贵女,皆以团扇遮面,此前虽是心焦,却都碍于矜持不语。这时实在忍不住,有人小声道:“太子殿下没来吗?”
“怜哥哥呢?”
上元祭天游没有悦神武者,这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空前绝后!
正在此时,人群爆发一阵暴风喝彩,高台上众人不由精神一振。只见一道雪白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妖魔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