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双手,一手抓一个,谢怜和明仪都握住了他伸来的手,师无渡却又将他蛮横地拖走了,道:“走吧,没事了,哥哥在这儿。”
师青玄仍在大喊大叫,裴茗和灵文帮着师无渡按住他。明仪道:“你弟弟不想跟你回去!”
谢怜也道:“那白话真仙还没解决,水师大人您打算……”
师无渡厉声道:“什么白话真仙,压根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病了,脑子糊涂了,仅此而已!”
谢怜道:“可是风师大人……”
师无渡打断他们,道:“这是我弟弟,难道我不会为他好?我家里的事,不劳二位外人费心!烦请二位大人也别在外乱说,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
他话虽然难听,却听得谢怜一怔,是这个理,毕竟,师无渡才是师青玄的亲哥哥,他难道还会害师青玄?况且还有另外两个大神官陪着,跟他们回去才是最安全的。人家家里人都出面了,外人又怎好再继续插手?
那裂为两半的风师扇落在地上无人问津,灵文将它拾起,对谢怜二人道:“太子殿下,地师大人,莫要见怪,水师大人也是关心则乱,这事属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还望二位守口如瓶。他日定当给二位大人赔罪。”几句寒暄,也匆匆上了车。那金车轰隆轰隆,平地起飞。望着那一道烟霞渐渐消失在夜空中,谢怜这才确定,他们折腾了这许久后,这件事,居然就以如此诡异的方式收场了。
明仪转身要走,谢怜回过神来,道:“地师大人!”
明仪顿足,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花城的事,我不会说。”
谢怜对他欠首,道:“多谢!”
明仪一点头,转身走了。
虽然谢怜很担心师青玄,但上天庭医仙大能都比他有用,且师无渡必定不愿让外人见到弟弟的狂态,怎么想现在也不是探望的好时机。他只好离开倾酒台,慢慢往回走。
走了不到一炷香,谢怜忽觉前路妖气弥漫,不由放缓了脚步,心道:“不会吧,一刻都不停,又遇到什么东西了?”
他站在路边,静观其变,不一会儿,前方妖气中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号子声。
“噫吁嚱、噫吁嚱。”
“噫吁嚱、噫吁嚱。”
道路尽头,影影绰绰地显出了一个极为高大的黑影。
黑影四周似还有虚影浮动,谢怜看不懂这个形状,但的确是个庞然大物,不由得退后一步。须臾,那物从迷雾中缓缓现出了真形。谢怜微微睁大了眼。
原来,竟是一抬华丽的步辇。
那步辇甚为瑰丽,华盖垂下飘逸的纱幔和精致的流苏,乘步辇之人会坐在一片旖旎的红幕之中,只映出一个引人遐想的影子。抬辇的不是人,竟是四具骨架异常高大的黄金骷髅,它们“噫吁嚱”“噫吁嚱”地喊着号子,正在赶路。每一具骷髅头骨边都浮着几团悠悠的鬼火,转来转去,似乎是用于照明的,因为每当到了太黑的地方,那鬼火就忽然烧得极旺。
这景象太过古怪,妖里妖气的,谢怜不由瞠目,心道这莫非是遇上哪家的鬼小姐出去和情人幽会了?连忙退到路边,让开了道。谁知,那四具黄金骷髅却抬着那华丽的步辇停在了他面前,齐刷刷转过了头骨。
一具黄金骷髅下颌骨咔咔作响,不知从哪儿发出了人声,哆哆嗦嗦地道:“城主大人让我们来接仙乐国的太子殿下。那位殿下是您吗?”
“……”
城主大人,应当是花城了。谢怜道:“是我?”
咔咔咔。骷髅们似乎极为欢欣,放低了步辇,道:“上来吧,出发啦!”
难道要让这四具黄金骷髅抬着他去见花城?谢怜硬着头皮道:“这……不太方便吧?”
“没有呀。哪里不方便,咱不就是干这个的。”
“殿下,请上来吧!城主大人等着您,有事情要跟您说呢。”
谢怜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最后只好小心翼翼地上了那步辇,撩起纱幔,坐了上去,道:“有劳了。”
黄金骷髅们乐了,咔咔地不知在说什么,抬高步辇,这便在山路上颠了起来。
那步辇上设了红缎软座,软绵绵的,谢怜正襟危坐于中央,总觉得一个人坐略宽。那些黄金骷髅们抬着步辇看起来颠来倒去摇摇晃晃,实际上却是很稳,行得极快,比御剑飞行还快,且除了喜欢喊些奇怪的号子几乎毫无声息,比那轰隆轰隆的铜马金车安静多了。
跑了一阵,忽觉一群幽绿色的鬼火透过纱幔映了进来,前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道:“来者何人?要从这片坟地过,不得留下点什么吗?”
竟是遇到了拦道的野鬼。骷髅们咔咔地笑道:“你们想留下点什么?”
谢怜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解决一下,却听那些细细的声音尖叫起来:“啊哟哟哟对不住!瞎了咱们的狗眼,不知道是花城主他老人家的辇!回坟里去,都回坟里去!几位大人随便过,大人有大量,请踩着咱的骨头随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