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缓缓地道:“那么,相信我,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事:风师和水师,你离他们越远越好。”
后来一路上,谢怜都心事重重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近日总算有了一件好事:菩荠观迎来大批祈愿!
菩荠观接到的祈愿从来没有这么多过,他也不觉得是那富商帮他宣传过美名的功劳——是的,镇上的那富商终于履行承诺,来过了。
不过,他来是来了,却并没注意到谢怜摆在显眼处的牌子,或者他故意视而不见了。也并没如他所承诺的那般捐多少多少香火。此次前来,最主要的目的是送一面锦旗过来,当着菩荠村各位乡亲父老的面,热情洋溢地交到了谢怜手里。谢怜毫无防备地打开一看,立刻关起来,然而锦旗上面斗大的四个字还是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妙手回胎”。
谢怜:“???”
送走那富商,他叹了一口气,心想天天担心这屋子什么时候就塌了,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好。一旁靠在门上的花城仿佛看出了他在叹什么,道:“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哥哥要是在这屋子住得不踏实,不如换个地方算了。”
谢怜摇头道:“说得轻巧呀三郎,换哪里呢。”
花城笑道:“要不然,搬我那里去算了?”
谢怜看看他,欲言又止。花城道:“怎么了?”
谢怜赶紧转身:“没什么,没什么。”
他知道花城这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但自从那夜“开玩笑”后,他心里莫名有了点阴影,花城再用这样的“开玩笑”的神情说出的话,他都不大敢随便接了。
至于接到的祈愿,虽然都是些家里老黄牛腿伤了没法下地干活田里缺人手云云,但好歹是祈愿!对于信徒们的祈愿,要一视同仁。过了两天,谢怜就应了祈愿,去村里帮忙插秧了。
花城住在这里,自然也跟着他一道去玩儿了。因为是粗活,谢怜真的不想让他一起去,但拗不过去,于是二人都换了粗布衣裳,卷起袖口和裤腿,下了水稻田。
两人都白,手臂漂亮,小腿又长又直,在大片碧青的水田里堪比一道风景,惹得村女们不住偷瞅,插着插着手下秧就歪成了一条弧线,变成笑料。
虽然两人都白,但花城是几乎没有血色的白皙。谢怜则是白皙中透着红润,而且由于他天生体质缘故,越是出汗,皮肤越是莹白如玉。烈日当头,他这边晒了一会儿就整个人白得发粉,燥热难忍,不住拭去滑落的汗珠,但想到鬼都不喜欢太阳,花城肯定更不开心,转头望去,果然花城也悠悠起了身,以手遮阳,在眉间投下的阴影中,双目定定望着这边。
谢怜走过去就把斗笠扣他头上,道:“戴好。”
花城先是一怔,随即眯起了眼,笑道:“好。”
虽然花城说下地是为了好玩儿,可没一会儿的功夫,谢怜只是直起身来捶捶腰,那边花城就过来帮他的忙了。谢怜一瞧,他居然无声无息地一个人就干掉了一大片,一排排的青翠欲滴的稻苗整整齐齐,很是招人爱。他由衷叹道:“你好厉害……”竟然一点儿也不像个生手。
“这算什么?”花城不知什么时候用水田里捡的杂草编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犄角,放到一头牛身上,道:“哥哥,你看,妖怪。”
谢怜笑得差点把自己当苗插进田里。
两人到一边休息喝水。村长在一旁看了半天,这时凑过来道:“小谢道长,这是谁家的小伙子,这么勤快这么厉害!”
谢怜“噗”的笑了出来,对花城道:“你等着吧,很快会有人来问你,娶……亲没有。”
花城挑挑眉。不一会儿,果真有几人来问了:“小谢道长,这位少年郎是打来哪的?娶亲没有?肯定没有吧,这么年轻!”
谢怜道:“是很年轻呢。所以还没考虑。”
几人道:“那怎么行呢!就是年轻所以才要赶紧定下来嘛,男人要成亲了才会开始长大!”
谢怜正在思考该如何合理打消这几位热心人士给鬼王牵红线的念头,花城却拿着一只竹筒走了过来,说了一句:“娶了。家中已有妻室。”
几人一听,大失所望,却还不死心,道:“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花城慢条斯理地道:“我妻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美貌贤良,我从小就喜欢的,喜欢了很多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追上去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分毫不似作伪,几人觉得没戏了,只好遗憾万分地散了。谢怜听得微微出神,花城把水递给他,道:“哥哥?”
谢怜胡乱喝了几口,递回去。花城接回竹筒,自己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了一轮。
谢怜终于憋不住了,道:“……真的吗?”
花城侧首道:“嗯?什么?”
谢怜举起袖子,挡住过分热烈、晒得他头晕目眩、面颊发烫的太阳,道:“……你,妻?金枝玉叶的贵人,美貌贤良,从小就喜欢的,喜欢了很多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追上去的?”
花城道:“哦,假的。”
谢怜轻出一口气。
谁知,花城又道:“不过,也不全是假的。我还没追上罢了。”
“……”
花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哥哥?”
谢怜一下子回过魂,忙道:“呃!干活了!干活了。你休息吧,不多了,我去就好了!”
他几乎是冲进了田里。可虽然是努力打起干劲,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闷闷不乐,不一会儿就发现自己不小心插歪了一小排,赶紧拉扯回思绪。
收了工,花城帮村长修他家的犁去了,谢怜则先回了菩荠观。一进去就发现功德箱不太对劲,居然沉甸甸的,仿佛在地上生了根。谢怜莫名,打开盖子就被灿灿的金光闪瞎了眼。
那功德箱里,居然密密麻麻堆满了金条,少说也能给他化个千万功德!
谢怜“啪”的把盖子摔上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开。拿起金条上的一张雪笺,上书一行小字:“感君相助,薄礼聊表心意。”下面印着三道流水纹,是水师的纹章。
水师为什么送他这么多金条?封口费?谢怜怎么想都莫名其妙。不愧是财神。不过这么大一箱,非得给他送回去不可了。恰好他本也打算去一趟上天庭看看风师,于是给花城留了个字条,把那压死人的功德箱背起来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