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能这样?在鬼市里面淘到的???
谢怜无语片刻,又道:“那卖给你这件锦衣的又是谁?”
女鬼惶恐道:“我也不知道,鬼市里面做买卖,又不要查祖宗十八代!”
说的也是。要是在鬼市做买卖得查祖宗十八代,鬼市也不会有这么热闹了。一个东西留了空子,才会活起来。谢怜问不出什么东西,确定这只女鬼的确只是个懵懵懂懂小喽啰,道:“奇英,让你殿里的神官来把这女鬼收了吧。”
权一真却道:“不。我殿里没有神官。”
谢怜道:“一个都没有?你没点过谁的将吗?”
权一真理直气壮地道:“一个都没有。”
“……”
原来,这西方武神竟是独来独往,从没点将过一人,连一个处理杂物的副手也没有。谢怜好歹是因为养不起,权一真这种情况,大概只能说是性情怪异了。他只好自己翻出个咸菜坛子把那女鬼收了,再捡起那件锦衣,抖开细看,不禁微微蹙眉。
邪气是挺邪气的,但怎么说?依他之见,这邪气太流于表面,就犹如依靠胭脂水粉厚厚抹了一层堆出来的,而非自内而外散发的。谢怜觉得这东西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危险。
这时,权一真过来看了两眼这件衣裳,道:“假的。”
谢怜奇道:“怎么说?”
权一真道:“这衣服是假的。真的锦衣仙,我见过,比这厉害多了。”
谢怜道:“你何时见过?其实见过锦衣仙的人也不少,但都还是没法分辨,你为何如此笃定?”
权一真却不说话了。恰在此时,灵文通灵至达,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太子殿下,我们这边接到消息,你菩荠观西方二十里处似乎有小鬼持锦衣仙出没,劳烦你去看看了。”
谢怜道:“又有?好吧。”看了一眼权一真,不出声地通灵道,“哦,对了,还有件事,灵文,奇英见过锦衣仙吗?”
灵文道:“奇英?啊,他哪里是见过。他可比见过要厉害多了。”
谢怜道:“这从何说起?”
灵文道:“那就复杂了。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过一件事。这镇守西方的武神,原先不是奇英殿,而是引玉殿?”
谢怜想起,这段还是当初风师在极乐坊一边脱衣服一边告诉他的,不由微感辛酸,道:“听过。听说,这二位殿下原本是一对师兄弟?”
原来,当年引玉未飞升时,乃是他师门的首席弟子,某次见一蛮头蛮脑的小儿流落街头,一时好心,便求师父收留。这个小儿,就是权一真了。
同门数载,引玉可以说一直对权一真照顾有加。他率先飞升,还点了权一真的将。灵文道:“奇英你见过几次,差不多知道的吧,他有点儿……”
谢怜接道:“不知世故?这是好事。”
灵文笑道:“好不好,要分人,分情况。有的人就会觉得他太我行我素了,也不懂礼数,不给人面子,初登仙京那些年,要不是引玉殿下帮他兜着引着,早不知给多少人打死了。”
谢怜若有所思道:“那两位殿下应该关系很好。”
灵文道:“原先是很好的,坏就坏在,后来,奇英自己也飞升了,两人说好共同镇守西方。”
师兄弟共守一方水土,听似一桩美谈佳话,然而,一山终究不能容二虎。
这师兄弟二人每逢生辰都会互赠礼物,某一年,权一真生辰那日,引玉送了他一件威风凛凛的铠甲。
谢怜道:“锦衣仙?”
灵文道:“不错。这锦衣仙除了能吸血杀人,还有一个诡奇之处:送谁穿,谁就会对让他穿这件衣服的人言听计从。权一真不假思索就穿上了那身甲衣……总之,要不是最后帝君注意到不对劲,及时制住,他险些就把自己脑袋割下来当皮球拍了。当年这件事闹得极大,引玉残害仙僚,当然马上被贬了。”
这样说,这师兄弟应当是翻脸了。谢怜想起中秋宴上奇英殿的信徒表演的那出滑稽戏,一个丑角在权一真背后使劲儿跳,演的应该就是引玉。但当时权一真的反应是勃然大怒,甚至跳下去殴打自己的信徒,道:“可我觉得奇英应该还是很尊敬引玉的,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灵文道:“这就不知道了。人都被贬了不知多少年了,还有谁关注呢?”
谢怜点了点头,正想告别,灵文却又道:“且慢。太子殿下,还有,方才我没说完。你菩荠观东方六十里,也有持锦衣仙的不明人士出没。”
“……”谢怜道,“这也隔的太远了吧,怎么还有?”
灵文道:“没完呢,听好了,还有:西北方四十二里,东南方十五里,北方二十二里……”
一口气报了二十七八个地点后,灵文才道:“嗯,目前暂时大概就这些了。”
等她报完,谢怜已经全部都忘掉了,略感郁闷:“这一次你们殿里效率还挺高的啊。不过,目前?暂时?就是说还会有吗……难不成鬼市那边在批发锦衣仙?”
灵文道:“差不多吧。鬼市里有许多来路不明的流动卖家,经常披皮卖假货,卖完假货就换一张皮,所以一般行家不会在里面乱买东西。但不乏有鬼当是淘古董,总想着‘万一捡到便宜了呢’。这次锦衣仙失窃,很多鬼界小贩都得到了小道消息,趁机行骗,随便找了件衣服就说是锦衣仙,不可思议的是还是有很多鬼买,买了以后就会找人去试,实在给我们这边搜集消息添了不少麻烦。”
这根本就是在扰乱他们寻找真正锦衣仙的视线,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这么多“锦衣仙”,谁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