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却道:“如果喜欢,最后却分开了,只能说明,也就只是喜欢而已了。”
谢怜笑了笑,道:“三郎,话不能说这么绝对的。有时候,路好不好走,不是你能决定的。”
花城淡声道:“路好不好走,也许我不能决定,但走不走,却只有我能决定。”
听到这句,谢怜心突然狠狠动了一下,盯着花城不说话。花城歪了歪头,道:“哥哥,我说的不对吗?”
谢怜目光马上躲开,道:“没有没有没有……”
糟糕。真是糟糕。他真是听不得花城说这种带凶劲儿的话!
这时,他忽然听到殿外动静。似乎是君吾来了。
谢怜连连轻推花城,道:“帝君来了,你先藏起来。我能应付他的,千万不要出来!”
他虽然推着,但在这忙乱之中也感到一丝好笑。花城被他推到殿后,谢怜则跳上了床装睡,刚拉上被子,君吾便进来了。
他静了一会儿,道:“仙乐,你休息了吗。”
谢怜背对着他,没回答。君吾似乎坐到了桌边,把手里什么东西放上了桌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他温声道:“仙乐,我让你待在这里是为你好。很多事情你只要听我的,最后结果就会好很多。你以前有段时间也很能听话的。”
谢怜想起梅念卿讲述的故事,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此刻对他温和依旧的君吾。下一刻,君吾慢条斯理地道:“不过,自从你这次飞升,遇到花城之后,你就变得越来越叛逆了。是他带坏了你?偷偷跑出去玩儿,以为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一句, 谢怜背上寒毛一根一根倒竖起来。他听到君吾从桌边站起身,缓缓向这边走来,仿佛体会到国师那时深夜悄悄潜入他房间中、摘下他面具时的心情。不一会儿,君吾就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谢怜身上一凉,猛地坐了起来, 紧盯着他。而君吾打量着他的身上, 淡声道:“这件衣服可不适合你。”
锦衣仙还在他身上!
君吾叹了口气, 道:“你把灵文藏到哪里去了?这上天庭除了你和他可没几个干活的。”
谢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忽然目光扫到桌上。那儿摆着一只礼盒,礼盒已经拆开,里面是几颗大白菜、几颗土豆和几根萝卜,
“……”
原来雨师刚才叫住君吾,说忘了给他的东西又是雨师乡的土特产……
君吾又道:“仙乐,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不对。哪里不对?难道说,不是你一个人干的?”
谢怜方才根本没什么表情,君吾对他,真是了如指掌。
在君吾身后, 花城不动声色地以手撩起一角帘子,露出帘后真容,与谢怜对视。他手已经放到了厄命的刀柄上,似乎在考虑动手。谢怜却不觉得这是好时机,佯装不想和君吾说话,摇了摇头,冷淡地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现在谁都出不去,我也什么都干不了。你高兴就好。”说完就脱了锦衣仙扔到一边,又躺下拉上被子盖过头顶。
君吾却道:“仙乐别睡了,反正你也睡不着。起来,跟我过来。”
谢怜其实是很想赖在床上不起来的,但是他怕君吾疑心更起,只好装作气愤愤地把被子掀到君吾身上,又磨磨蹭蹭下了床。
君吾已经出了寝殿,谢怜回头望了一眼,花城目光沉沉的就要过来,谢怜连忙摆手示意他万万不可暴露。君吾在外面又道:“怎么了,还不走。有什么东西让你不想走吗。”
谢怜立即回屋把桌上那盒土产拿了,反手关上门出来,抱着那礼盒拿了一根萝卜就啃了一口,道:“没什么,我饿了不行吗。”
君吾看了他手里的东西一眼,温声道:“你喜欢这个,我那里还有,改天给你送来。”
“……”
出了仙乐宫,戚容从大街对面走来。他腋下夹着谷子,神清气爽,看样子刚才把各大神殿都踩遍了,心满意足。一见谢怜,这对“父子”双双精神一振,谷子喜道:“破烂道长哥哥!”
戚容则邪笑道:“哟哟哟,这是谁!这不是我雪莲一般的人儿太子表哥!怎么啦,一脸委屈的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谢怜大感头疼,根本不想理他,他还闹上了,凑过来绕着谢怜直打转,道:“哟太子表哥,你说话啊。你之前不是很趾高气扬吗?仗着两座大靠山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怎么又一副雪莲儿样子了?”
谢怜心中奇怪,“两座大靠山”?哪两座?须臾才反应过来,一座是花城,一座是君吾。他扫了一眼身前的君吾,不免百感交集,忽然想起很早之前,他问花城,觉得君吾如何。当时,花城的回答是,君吾一定很讨厌他。
戚容又呵呵道:“真想让狗花城看看你现在抽抽搭搭的样子!气死他!”
谢怜真的无语了,心想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现在岂非是很正常的样子?君吾则淡声道:“青鬼,不要对仙乐废话。他不想听你就闭嘴。”
戚容神色一凛,尽管他之前在背后狂骂君吾,但真到了君吾面前却灰溜溜地夹起了尾巴,道:“叫我过来什么事?”
君吾对谢怜道:“走吧。”
他们走了,戚容也只好抱着谷子跟着走。等君吾吩咐。街角一转,一座华丽的武神殿呈现在二人眼前。
是明光殿。而那殿里已经传出了阵阵尖叫,谢怜心一惊,抢了过去。只见殿里真是乱成一团!裴茗脸色铁青,宣姬一条巨蟒一般死死缠在他身上,绕了好几个弯还恨不得打个结,长发披散,青面红牙,双目狞瞪,似乎想一口咬烂裴茗的脖子,还在尖叫:“我的!我的!你是我的!”
戚容狂笑道:“好样的!宣姬,真是个烈性女子呀!就是要这样,叫这匹死种马知道你的厉害!”
谢怜道:“裴将军挺住!”上去便想救场,谁知君吾一只搭在他肩上,就让他动弹不得了。君吾道:“仙乐,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叫你来做好事的吧。”
谢怜道:“那你到底想叫我来干什么?”
君吾保持着手放在他肩上的姿势,把他推进了殿里。他一进去,宣姬明显被他的气场压制,从裴茗身上脱落,缩到一边。裴茗总算松了口气,道:“帝君,这可真是……多谢您了。”
他语气倒也不讽刺,只是这话说出来就很讽刺。君吾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你不用谢我这么早。明光,我来是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君吾道:“下界的皇城,眼下有一个人阵。”
谢怜双目微睁,道:“你想干什么?”
君吾继续淡声道:“把人阵破了,恢复你北方武神的身份。”
裴茗看了一眼谢怜,干笑道:“现在那个阵,不是那位血雨探花在守着吧。只怕裴某没法强行突破啊。”
君吾道:“你当然不能强行突破,我也并没说你一定要强行突破。”
如果是裴茗,要破这个阵实在是很简单。只要他假装过去帮忙,师青玄一定会让他进去的。进入阵中,然后猝不及防撤离,阵就完蛋了!
何况,花城现在根本没有守在皇城,根本没法补救!
谢怜镇定地道:“裴将军,那个阵是抵御铜炉怨灵的。一旦破阵,就会爆发第三次人面疫。届时只怕是……”
只怕是天下大乱, 生灵涂炭。裴茗摸了摸鼻子, 道:“我确认一下, 您……没有给我别的选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