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接着,喘息声就急切起来。
陆昭双手搂着江云渊的脖子,迷迷糊糊地仰脸,手指隔着一层毛衣不轻不重地揉捏他的腰,激得他一阵一阵的颤栗。
分开的间隙,他小声抱怨:“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突然。”
江云渊也很有理由:“你刚刚看照片的时候偷偷看我,不是在索吻吗?”
陆昭:“……”
他跟这个人没话讲。
贴了腺体贴也没挡住信息素的溢出。
两个人狼狈地躲到一旁的小旅馆开了间钟点房。
江云渊给陆昭贴腺体贴,贴着贴着突然俯下身,湿润的温度触到腺体的剎那,陆昭浑身像过了电。他跳起来,像炸了毛的猫。
这回一脸无辜的轮到江云渊。
他主动解释:“感觉很好亲。”
听听,多么流氓而义正词严的发言。
陆昭看着他,幽幽的:“那等我们上床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要说,感觉很好c……唔。”
江云渊捂他的嘴。
陆昭在他掌心挣扎,挣扎期间两个人一起倒在破破烂烂的床上。
陆昭把脸埋进alpha的衬衫里,笑声也闷在里面。阳光自头顶有些狭小的天窗上落下来,在地面划出一道暧昧又明亮的影子。
*
这一年的新年,陆昭是和江家人一起过的。
这件事又被媒体嘲了。
因为按照惯例,像陆氏这样的底蕴世家,过年那一定得是一整个家族一起吃团圆饭。陆仁康之前也是这么做的,每每这样的宴席还会出现在新闻报纸上,尽显豪门富贵。
这一点连江云渊都没坚持,江家父母也没有。
但是陆昭却偏不。
他说:“看见他们烦。”
看见他们烦,但看见男朋友和男朋友的家里人不烦。
除夕当天,陆昭被江云渊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二十来岁的人了,要和江家的小朋友们一起玩仙女棒。
小朋友把他围成一团,叫他漂亮哥哥。
江云渊管不住他,陆昭振振有词:“江云渊,我在替你带孩子。”
他的alpha看着他,平静地陈述事实:“你没来之前,我本来就不用带孩子。”
带孩子是他们大哥江云潜的活儿。
这会儿这位平素一直被小孩欺负的老实人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弟妹把一群小朋友带得像乖乖的鹌鹑宝宝,此时此刻正在怀疑人生。
都是同样的小朋友,为什么面对他和面对陆昭的态度如此不同。
江云淡在一旁揭秘真相。
“哥。”她说,“你是哥哥,而不是老父亲。定位错了。”
江云潜恍然。
今年头一回当哥的已经去雪地撒欢了,回来的时候人还挺好,给自家老公带了个胡萝卜。
江云渊看着陆昭:“给我吃的?”
陆昭:“嗯嗯!”
不远处传来小朋友的哭喊:“小昭哥哥,你把雪人的鼻子拿走啦!”
江云渊看着陆昭,陆昭看着他。
片刻后,陆昭缩了缩脖子。
整蛊失败,还被小朋友控诉。罪证还回去了,omega灰溜溜地跟在江云渊后面。走了没几步,江云渊停下来等他。
陆昭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他小声说:“江云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江云渊替他理了理沾了雪的额发。
“如果是你弟弟的事的话。”他说,“我已经联系好了在这方面比较权威的医院,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接他回来。我们一起看看,能不能再治治。”
陆昭愣在了原地,抬起头,看到了他平静的侧脸。
-
把陆逢时接回来的念头是很早就有的。
当初送走,是因为傅文慎拿他来威胁陆昭。
但他外祖家毕竟跟陆逢时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陆逢时的身份敏感,智力缺陷的孩子更是需要亲近的人引导。所以傅文慎的事一出,陆昭就想把他接回国。
只是先前是觉得陆氏还不稳定,现在稳定了,却又有了新的问题。
陆昭不太确定江云渊能不能接受陆逢时的存在。
因为无论如何,现实就是,他是对方现在的监护人。陆逢时回国,他就有义务照顾他。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怀疑江云渊。但是情感上,他总是会想起那个表面上对陆逢时呵护有加,但是背地里却只把他当成威胁工具的,他曾经的哥哥。
陆昭也不是圣母。
他虽然对陆逢时不反感,也愿意照顾他。
但如果江云渊真的很介意,不想看到对方,解决的方法也不是没有。
大不了找国外最专业的机构,他自己飞国外飞得勤快点。或者接回国内,找几个比较专业的保姆,在这种事上有钱能发挥的作用还是挺大的。
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云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陆逢时于他而言,虽然不至于相依为命,但至少也是家人的存在。
现在,他愿意为了江云渊做一定的让步。
江云渊是什么时候在他心中有这么重要地位的他不知道,但能到这个程度,所谓的“试一试”其实已经意义不大了。
他一直憋着不说,是不想让江云渊以为这是交换的筹码。
陆昭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考虑到这个程度。
但是他就是这么想了。
他没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是,江云渊早为他打理好了一切。
许久之后,陆昭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说:“……我是想。”
“那就去做。”江云渊说,“逢时也叫过我哥哥,应该的。”
陆昭的话都被他堵了回去。
教科书般的完美回答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片刻后,他突然道:“江云渊。”
“你对我这么好。”他吐出一口气,“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可能哪一次觉得无以为报,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了。”
他顿了顿:“如果是这样,你会开心吗?”
*
这是陆昭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因为感动而在一起,和因为爱在一起。
听起来结果是一样的,过程也不会有太多分别。甚至很多人结婚了也一辈子分不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那么从何开始,又真的重要么?
陆昭觉得重要。
他从前觉得不重要,哪怕他真的不喜欢傅文慎,也会因为对方所说的“我只要一个名分”和他在一起。
但是大约是江云渊对他的感情太认真,他也会认真地开始想:
我是不是可以回报给他同等的感情?
自那一天和江云渊聊过之后,他已经能够比较理智地看待他失败的感情。他意识到,这段感情让他变得有一些脆弱。
简而言之,很有可能,他现在对江云渊的好感,是出于对方当初逆境中伸出的援手。
当然,陆昭私心里是觉得,以他的性格,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他连对傅文慎是亲情还是扭曲的爱情都分清了,还不至于分不清楚他对竹马是依赖还是爱。
但是他突然想听一听江云渊的答案。
有的时候陆昭觉得,他真是被江云渊惯坏了。
这种刁钻的问题,除了江云渊,怕是没有哪个alpha会搭理他。
江云渊搭理他了。
他思考了很久,才给出了他的答案。
他说:“不会。”
意料之中的答案。
陆昭吐出一口气,反叛精神又不合时宜地出现:“但就算是这种情况,我也会对你很好。你可能根本看不出来。”
“我看得出来。”江云渊说。
陆昭怔了怔。
“小昭,你爱不爱我。”江云渊看着他,很平静地说,“我看得出来。”
他顿了顿:“我也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想要你的爱,而不是感动之下的妥协。那种东西同样很珍贵,但我不想要。”
他的话音落下,陆昭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用这个动作来掩饰心里因为这句话而产生的波动,他露出一个很乖的笑容:“这么神啊。”
“我不信。”他说,“那你看看我现在呢?”
他故作镇定地跟江云渊对视。
三秒后。
江云渊突然笑了。
他说:“陆昭,这句话,你确定要我替你说么?”
陆昭的脸突然腾地红了。
他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新年的钟声骤然响起,漫天的烟花炸开,往常最漂亮的、最能吸引他的景象。他今晚就是在等这一刻,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剧烈的心跳声里,他只能听到心底的一个前所未有清晰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
陆昭。
这一回,你好像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