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审问人员一拍桌子:“你还要狡辩!你是不是想说你只是见他发病没有救?陆坤,我们能找到你,手里掌握到的证据只会比你以为的多,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招供,我们让你走阳间的法律,还想嘴硬,那就让你直接走阴间的程序。”
旁边另一个审问人员道:“知道什么是阴间程序吗?”
陆坤茫然抬头,那人道:“阴间程序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害死了他,他可以直接找你索命,这一次就不会再有好心人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了。”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敲响,紧接着门被推开,但并没有任何人进来,陆坤很明显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这阵冷风激得一颤,下一秒,一道身影慢慢在门口显现。
豆豆看着面前这个跟他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父亲,脸上有些茫然,而他这幅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落在陆坤的眼里简直堪比厉鬼。
就算听人说儿子的阴魂跟在他身边,哪怕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遭受过了几次剧烈的惊吓和险死还生,都没有这一刻亲眼所见来的刺激。
陆坤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着门口的豆豆砸了过去:“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已经死了,你都死了就不要缠着我了!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妈怪你外公!要如果不是他们,我怎么会杀你!”
季南星走了过来,一手握住了豆豆手腕,将他从病房里带了出去。
陆坤一看到季南星,整个人更疯了,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朝他扑了过去:“是你们!你们故意的!都是假的,这是你们做的局!根本没有什么阴魂,小孩不是豆豆,你们骗我,这是你们的圈套!”
还没等他扑过去,管理局的人就把他压在了床上,直接拷住了手。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抵赖了,只看这量刑到不到死刑的程度。
豆豆回头看了眼被压在床上还叫喊着圈套骗局的爸爸,难过的收回了目光,他转过头,看向季南星:“哥哥你送我走吧,我想去找妈妈了。”
爸爸不要他,不爱他,他不想留在这里了,他想要去找妈妈,找亲生妈妈,他在阳间的妈妈有了弟弟,以后弟弟会照顾她,他不用再担心她难过没人陪,所以他该走了,这里已经没有让他想要留下的人了。
不需要季南星做超度,当豆豆心里真正想要离开的时候,那条活人走不进去的路自动就浮现了。
豆豆知道往前走他就能去到他该去的地方,再次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他不知道爸爸以后会怎么样,但他知道做了坏事是要受到惩罚的,他想说他不恨爸爸,也不怪爸爸,只是希望下辈子,他不要再做他的儿子了。
隐约间,豆豆看到路的那一边好像有一道身影,他直觉那是妈妈,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妈妈。
突然他就不害怕那个未知又陌生的世界了,因为那边也有人在等他。
豆豆眉眼弯弯地朝着季南星道:“天师哥哥谢谢你,我要去找我妈妈了,我叫陆随安,这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妈妈说希望我能随遇而安,岁岁平安。”
季南星也朝他笑着挥了挥手:“去吧,随安。”
阴冷感消失,季南星叹了口气,宵野走上前:“送走了?”
季南星点头:“嗯,走了,我们也可以回家了。”
宵野在他肩膀上捏了捏:“辛苦了,小天师。”
季南星:“我饿了。”
宵野看了眼时间:“快凌晨一点了,正好,我知道有一家炸串店的红豆粥特别好吃。”
季南星好笑:“去炸串店吃红豆粥?”
宵野笑着道:“你这就不懂了吧,那家店的红豆粥会吃的人才懂,走,带你去,保证你一口就爱上。”
案子很快就判了,陆坤被判了二十年,他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蓄意谋杀,那天陈珂家里的老人走了,孩子还小,本就身体不好,最好是不要沾这种丧事,所以陈珂就让陆坤在家照看孩子,她自己回去奔丧。
晚上突然变天,温度骤降,狂风大作,陆坤上楼把豆豆房间的窗户打开了,又故意将他被子揭开,就算豆豆被冻醒自己重新盖上被子,也因为晚上的变天发烧了。
心脏病最怕就是发烧,陆坤没送豆豆去医院,还哄着他把维生素当退烧药吃,拖到豆豆昏迷奄奄一息才叫了救护车。
高烧了一天一夜的先心小孩,送到医院最终没能抢救过来,一场看似意外的谋杀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
审判那天,陈珂在陆坤面前哭的一脸无措,一直在说没有你,她和孩子要怎么办,孩子还那么小,她一个人靠什么把孩子拉扯大。
陆坤才刚四十出头的年纪,就算判了二十年,出来也就六十岁,如果表现好减刑,说不定还能早点出来,他知道陈珂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毕业工作还没多久就跟他结了婚,当了这么久的全职太太,让她打理公司根本不可能。
但也是因为这样才更好掌控,他需要有人帮他守着公司,陈珂作为他的合法伴侣,股权让渡自然是理所当然,他不信陈珂的能力,于是指导她到时候将公司交给专业的人去打理,还哄着她说这以后都是儿子的,她只要拿好股份守好公司就行了。
从法院出来,陈珂的闺蜜站在车边满脸笑意地等着她:“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喊你一声陈总了?”
陈珂笑着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股权让渡书:“还有硬仗要打呢,陆坤做出这种事,看着豆豆外公面子跟他那公司签合约的作者肯定要解约,得先把局势稳下来。”
闺蜜啧了一声:“你还真打算守公司啊。”
陈珂:“守什么公司,知道这是什么吗?”
闺蜜:“股权?”
陈珂笑了一声:“错,这是版权。”
闺蜜眼睛一亮,立刻就懂了陈珂的意思。
跟陆坤结婚之后,陈珂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事业,但她很清楚,陆坤那种人只需要一个听话的花瓶,他不需要女人有脑子。
所以陈珂跟闺蜜合作,她出资金,以闺蜜的名义开了一家短剧影视公司,一开始网络短剧没什么水花,这两年质量上来了,也有了受众群体,现在出版公司的股权在她手里,又不需要再躲着陆坤掩掩藏藏,这家出版公司,将会是她事业的垫脚石。
陆坤进去之后,陈珂就没有探监过,等陈珂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时,直接带着离婚律师去探监。
看着苍老又憔悴的男人,陈珂将几份文件丢到他的面前:“我会让律师走离婚流程,是配合还是起诉都随便你。”
陆坤看着气场明显强势起来的陈珂:“你疯了?”
陈珂:“我挺后悔的,当初看你条件不错,想着基因应该还行,虽然我儿子不需要考公,但有你这么一个杀人犯父亲,真是倒霉,哦对了,你的公司已经经营不善倒闭了,你手里还抓着的那点股份也已经没用了,今天来是提前告诉你一声,免得等你出来了发现外面变天了,一时承受不住气死了,那就太便宜你了。”
陆坤看着那一对破产文件:“你什么意思?”
陈珂:“男人真是一种又狠又毒偏偏又蠢的生物,你知道那天我通过监控看你在家里见到豆豆视频后的样子想的是什么吗,我怎么看上了你这种人,不出事就人模狗样,出了事就窝囊怂包,还好我儿子不像你。”
陆坤怒道:“陈珂!你什么意思!”
陈珂戴上墨镜:“你对得起豆豆喊你那一声爸爸吗,你对得起为你拼死生下孩子的学姐吗,自私的男人,这就是报应。”
等陆坤服刑完出来,他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就连他名下的那栋楼也因为破产抵债了出去,而当初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花瓶已经成了一家上市影业公司的老总,听说还把豆豆的外公照顾到去世。
陈珂已经跟他离了婚,但乐乐还是他的孩子,他想要找到乐乐,那是他亲儿子,哪有儿子不认爸爸的。
可陈珂把乐乐保护的太好,他还没找到见儿子的机会,就被人打断腿赶走了。
几次想要缠上去但得到的是被狠狠收拾一顿,陆坤就有些不敢了,瘸着腿甚至就连垃圾都抢不过别人。
像个流浪汉一样到处流浪的时候,想起曾经豪华的房子,听话的儿子,出行有车被人称总的日子,可惜那些只能在梦里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