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危险的加大了脚底的重量,"连我最后的退让你都不领情?"
"……我不是……废物……"吴彬咬紧牙关,断断续续的音调从牙缝间不成语句的泄露出来,"……你不懂……这是军人的……军人的……尊严……"
这句话是英语,话音落地的时候三个副教官同时闭上眼睛。果不其然一声清脆的喀嚓响声从林梢的脚底下响起,紧接着就是那个可怜的亚洲新生的惨叫。
两根肋骨在林梢的踩踏下被硬生生折断了。
"把他丢进禁闭室里去,不准给他食物和水,不准给他药。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林梢就像是踢一个垃圾一样踢开吴彬剧烈痉挛的身体,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回操场,"其他的人!立正!站好!"
三个副教官抬起吴彬,其中一个红头发不满的嘟哝着:"我还以为会直接把这小子踩死,谁知道下手这么轻。"
"可能是同胞的原因吧,就算是长官也会手下留情。"
"啧啧,还得把这小子送去禁闭室,我很想留在这里操练那帮新生啊……"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没有药没有水,这小子活不过今晚的,别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吴彬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疼得就像是在地狱里经过了一个来回。他几乎不能呼吸,每吸进一口气就会引发胸口剧烈的疼痛,很有可能碎骨已经扎进了肺叶。
他在发高热。
禁闭室类似于小型的监狱,没有窗,仅有一个小门,水泥地面上冰凉刺骨。他干渴得厉害,喉咙就像是横了一根五厘米长的鱼刺,火辣辣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都没有,周围静悄悄的,昏暗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在阴暗的房间里几乎微不足道。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彬费力的睁开眼,只见一双熟悉的军靴走进来,紧接着哐当一声重重的赶上了门。
太熟悉了,这双军靴中的一只就是踩断自己两根肋骨的罪魁祸首。
"你醒了?感觉很爽?"林梢走到禁闭室唯一的一张小床上坐下,冷眼看着地面上的吴彬,"这样像条狗一样躺在地上,还打算不打算跟我谈尊严?"
吴彬急促的喘息着。
"我的底线还是在那里,只要你说一句'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就放你出去,还给你叫医生。很渴吧?"林梢一下一下的抛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这里有水。"
吴彬撇过头去,一个字都不说。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淌,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烧灼得昏昏沉沉的意识里飘来林梢冰冷的声音,恍惚间震动耳膜。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愤怒,觉得我是个没有人性的人渣,践踏学生的尊严,甚至践踏人性最根本的尊严。事实上你正是抱有这样的想法,才会被我所不满。"林梢顿了顿,"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知道单兵作战失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吴彬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死。"
"不,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林梢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从古代冷兵器时代开始起,单兵战士就被赋予和团体作战不同的、特殊的任务,比如机密情报的运送,前锋突围,侦查战场等。这些任务使得单兵战士具有一定的拷问价值,在被生擒的时候,为了使俘虏就范,敌人往往会使用惨无人道的刑讯手段。在现代社会也是一样,你接触到的东西远远比新闻报纸上看到的更恐怖更惨烈。比方说吧,恐怖集团劫持人质后割下人质的耳朵,报纸上会大肆宣扬他们有多残忍有多变态,然而事实上这种手段并不十分血腥。有更多的办法,足够让你生不如死。"
吴彬费力的睁开眼,林梢跷起腿,还是一下一下的抛着那个矿泉水瓶。
"比方说……"他轻轻地道,"……让一百条狗来上你,让你产生一种自己都变成母狗了的错觉。比方说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滚油煎熟,说不定还加点辣椒加点烤肉酱,强迫你自己吃下去……"
吴彬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不要不相信,我的同事中有人被这么虐待过。我想如果是你,可能会崩溃进而自杀吧?不过我的那个同事保全了性命并成功脱逃出来了,现在在这个基地里生活得很好。"
林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吴彬:"你今天可能会很讨厌我,觉得我践踏了你的尊严。但是我告诉你,我今天把你的自尊踩在脚下,明天这份被践踏的自尊就可能会换回你一条命。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吴彬一动不动的睁着眼睛蜷缩在地面上,林梢越过他,大步走出了禁闭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房间里重新归于一片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