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短发, 一双滥情的桃花眼,外加削尖似的脸型,无论怎么看都与鬼离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如果那双眼不是偏黑,而是血染般的红,恐怕付丧神们直接就出刀了,而不是站在对面惊疑不定地观察着。
——无论怎么看,这人与鬼离都脱不了关系, 难道是再一次的阴谋吗?
“干嘛呀,害得我摔倒还要摆出这么凶的表情来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人(神)一边嘟囔着一边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又看了眼毘沙门天,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干嘛要把这些人领到我这边来,砸场子吗?”
——明明是你躲在树上准备吓人的好吧,被提前发现就恼羞成怒了?比三岁小孩气量还小。
金发神明和自家神器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奈,最后还是兆麻挺身而出, 做了外交发言人。他微微一躬身,礼貌性地说:“时大人,我们只是听说您这边有关于坂田银时的消息,所以才冒昧打扰, 不知您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瞪大了眼、一手指着被付丧神们死死护住的幼年神明,发出了一叠声的感叹:“啊!是你这小子啊,都长这么大啦, 快过来让我看看!”
黑发男人很想上前,可无奈一直被拦在包围圈的外面,只能拼命探头向里面打着招呼:“唉,你是抚子家的儿子吧,光看着你的脸,都能想起她的模样啊。其实我早就算到你会来了啊,但没想到这么快……嗯嗯,因果论果然被改变了吗,还真是后生可畏呀。”
他明明是在对别人说话,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还不住的嘀咕着让人听不懂的东西,整个人疯癫地一塌糊涂。
也许这样会使人放松警惕,可面对着这张脸,付丧神们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靠近自家主人的。
但幼年神明在听到“抚子”两个字的时候,神情不由凝重了几分,这会儿正直视着被称作时大人的男人,冷声道:“你认识我母亲?”
“什么母亲?”男人迷糊了几秒钟,但一看见他的脸,就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答非所问地说着话:“抚子是我们族里最漂亮的姑娘,人又温柔善良,就算是没继承神位的时候,门槛也快被求婚的男人们踩破了呢……唉,想想真是风光无限,怎么会被败类给骗了呢,都是太单纯惹的祸呀。”
听到这话,幼年神明就像是被引爆的□□一般,周身瞬间炸起一层薄薄的金光,将身后的鸦色长发吹得四散飞舞着。
“我不想听那些东西,你住嘴。”
他的面色阴沉地可怕,比在见到鬼离时更充满仇恨和苦痛,就连那额间的樱花都开出一瓣、显然正处于即将暴走的边缘。
可没想到,黑发男人反倒像是感到惊喜,指着他的额间傻笑着:“这是神位啊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还能保留到她的血脉身上,真是可喜可贺呢。”
终于被这种态度戳破了怒气值,他甚至没有抽出腰间的长刀,而是直接伸出手、向着对方心口的位置袭去。那只纤细的手看似毫无杀伤力,就仿佛是猫咪准备去捉毛线球的爪子,让人忽略了张开时足以撕裂猎物的狠意。
——这一击中了的话,时大人必死无疑!
兆麻能看得出这一击的厉害之处,立刻就想放声疾呼,可无奈对方速度太快,竟没给他吐出一个音节的时间!
“扑哧——”
像是利爪穿透皮肉的声音,让人不忍心去看那样血肉模糊的场面。可毘沙门天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兆麻只能硬着头皮抬起眼,但立刻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在了原地。
比幼年神明还要醇厚的金色神力,正如同光幕般展开、护在黑发男人的面前,而刚刚那道声音,不过在光幕上打出了一个小洞,现在还死死地卡住了那只握成拳头的小手。
——那位精神不正常的大人,竟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吗?
只是小露一手,就将所有人的轻视之心给震回了肚子里。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但要知道,那孩子的力量可是能将高天原都活活打出个窟窿来啊!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可以小觑的角色。
隔着那道光幕,幼年神明与男人对视着,半晌才发出声音来,“你的力量跟我是……”
“同源的,因为我们是同一个族里的人啊,你这小家伙,脾气实在是急躁,竟不听人说话。”摇摇头,他将光幕收缩成一圈小小的手铐形状,确保能压制住对方的行动后,才继续说道:“在那场灾难之前,我就已经成神、并且搬到高天原来居住了,所以才逃过一劫。不过相关的事情倒是听了不少,还以为你和你母亲也一同……不过现在看来,还挺生龙活虎的嘛。”
说起灭族的惨案来,他脸上的神色未动一下,似乎在讲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故事般,冷血到让人发指。
那模样与鬼离的影子似乎又有几分重合。
不过他又很快露出笑容,像是恶作剧一样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说道:“看样子你也是继承了时空之力了吧,不过运用的纯属度超级差呢,简直比三岁小孩子还不如。”
“像我刚才做的那个,你根本就挣脱不开吧?”
幼年神明望着右手腕上拴紧的手铐,左手抽出腰间长刀,就要这么直直的砍下去。以他这种方式,也许还没等砍断禁锢,倒先把自己的手腕给弄断了。
——不,他也许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毕竟那个神位所赋予的可是无限再生的能力呀。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有点太疯了吧?
无奈的解除了力量的枷锁,还没等他再说话,那振木质的长刀就架在了他的颈间。与此同时,他看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里正涌动着几许光亮,简直就像是被战意点燃了一样。
——这种疯狂劲,果然是因为混了夜兔族的血脉吧,就算他再不愿意认同那个凶手,可还是无法摆脱骨子里的好战血脉。
没在意颈间传来的寒意,他漫不经心地想着,还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现在我有两件事要问你了。”同样不在意他的态度,樱井真弓歪歪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第一,坂田先生到底在哪里;第二,时空之力到底要怎么自如操控。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介意打到你说为止。”
“小不点,你可真是毫不客气啊,明明是该求着我的时候嘛。”用一根手指微微推开了刀锋,黑发男人垂下眼,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说道:“你觉得有了时空之力后,我会怕你这种普通的攻击吗,也未免太小看人了吧?”
在对方说出“那就试试看”之前,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打架什么的我可没兴趣啊,你要是愿意陪我叙叙旧,我就把所有你想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这笔买卖似乎稳赚不赔。
但那是仅限于普通人的想法,比起叙旧,幼年神明似乎还是更喜欢打架,这会儿正摆出张拒不合作的脸来,明显是有所期待。
就连毘沙门天都看出他的心思来了,不由生出了点兴趣,还支起下巴准备看一场比武。一旁的兆麻眼见事情的走向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那个……我们来这边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坂田先生吧,看你那么急匆匆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掉吧?”
提到最关键的地方,幼年神明原本兴致勃勃地神情软了下来,只能悻悻地收起刀,小声嘟囔着:“当然还是坂田先生比较重要……”
黑发男人也松了口气,就引着他们向屋内走去。
与外面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同,里面倒是收拾得非常干净,还摆放着不少古色古香的物件,看起来古典意味十足。
“啊,那些都是我从各个时代拿回来的真品哦,请小心不要碰到了。”非常自然的嘱咐道,他完全没有偷东西的羞耻感,这会儿正指挥着他们往榻榻米上坐,自己则从旁边拖出了一张沉甸甸的木桌来。
就算看不出材质,单从质地上来讲,也给人以非常名贵的感觉。但他的态度很随意,甚至还用热水浸了浸抹布,然后随意的在桌面上擦拭着。
——总感觉要是被原主看到的话,绝对会心疼死的……
“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所以准备不了太好的茶点,就随便泡了些我爱喝的茶叶。”他又拿出了精致的茶具,一一为客人们倒好茶水,才凑到了幼年神明的身边坐好。
“先说说你……”他本想问问灭族之后的情况,可看到樱井真弓的神色后,就硬生生的转了个话题,“……坂田银时的问题,他确实不在这边,而是处于另一个时空中。不是我说你,你用了时空之力都感觉不到自己跳转的不是时间吗?”
说到这个问题就有点痛心疾首,他想起当年族里的种种辉煌,再看看面前一脸茫然的小鬼,只想把对方扔过去回炉重造。
“空间是有许多维度和次元的,而基于其间又出现了许多平行世……算了,我说点你能听懂的吧,空间之力并不能让你在时间轴上前后跳转,比如回到几百年前改变之前的惨剧之类的,而是在同一时间段内平行地移动。”
“就是说,在各个世界的同一时间轴上,我们可以随意的跳转,就像是你想去找坂田银时,也只能找到现在的他而不是过去的他,这个意思你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