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泷悟郎这句话一经出口就立刻引起一小阵骚动。但他没管那些声音,稍微提高一些音量继续说道:“律师先生肯定了高山老先生近期确实有找他提过修改遗嘱的意向。具体草拟的修改内容他目前不便透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高山老先生曾向他咨询过关于成年人改姓后入籍的事情。”
神谷橙小小地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激动地拉着她老公:“爸的意思是……?”
神谷胜夫一时间只觉得头重脚轻,他摇晃了一下身体,被他的夫人搀扶着跌坐进沙发里。
高山红无助地抓着高尔夫球教练的胳膊,看看神谷胜夫、又看看高山孝也。喃喃道:“这、这不可能……”
高山孝也则用力“啧”了一声,冲看向自己的小妈翻了个大白眼,转头谁也不看,烦闷地玩起打火机来。
将这些人的动作举措都尽收眼底,为了留足时间与空间给这一大家子人消化令人震惊的新消息。浅羽守和转身带着大泷警官来到偏厅,小声与之讨论案情。
“案件想必已经快水落石出吧?”浅羽守和问。
之前已经领教过眼前这个小伙子的推理能力,大泷悟郎也乐得此刻有人跟他讨论:“是的,有种曙光就在眼前的感觉,但好像还差点什么才能抓住线头……当时高山老先生的每个亲人似乎都有作案动机,也都具备作案条件。一时间也不好说断定凶手就是谁……”
“从作案动机入手确实是常见断案思路,但有时换个角度切入也未尝不可。”浅羽守和提示道。
大泷悟郎眉毛一耸动:“你是指?”
浅羽守和认真地看向对方:“医院那边已经证实过高山老先生的情况为重金属中毒对吧?我们的警员也顺利找到了作案工具并从而确认了犯人具体给受害人注射的是哪种重金属。”
“没错。”大泷悟郎点头。
浅羽守和接着说:“那么这些重金属汞,或者说水银是从哪里来的呢?随身携带来别墅吗?水银是需要存放在非金属不透光的瓶内的,同时还需要封水层才能保存。带着这样的东西带来这间海边度假别墅,无论如何都会有包装的瓶子或者其他什么载具吧。”
大泷悟郎肯定道:“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也有考虑到这个方面的问题,已经派遣警员去搜查嫌疑人们的随身行李并在屋内及四周找寻相关物品了,不过暂时还没有收获。”
“一般来说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犯罪分子藏匿作案工具时是不会刻意分开放的。所以我们只在花园里找到针筒却没有在同一处或附近找到盛放水银的载具就显得有些奇怪……可试想一下,如果水银一开始就是装在某个大家习以为常,就算看到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奇怪的物体里呢?”浅羽守和一步一步分析着问道。
大泷悟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你是说——?”
“血压计。”浅羽守和一锤定音道,“血压计测量血压的原理就是通过绑在胳膊上的袖带充气后压迫血管,用气压来模拟血压,将压力传导至水银壶中,以水银柱的高低来显示具体血压数值。”
“对啊!”大泷悟郎一拍大腿,“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赶紧招来一个警员,让对方去找屋子内水银血压计的那个长铁盒子。
浅羽守和对大泷悟郎解释道:“我的朋友,大岛美姬小姐曾与我描述过高山老先生‘病发’时的情形。经过我反复同她确认后,我觉得当时有一点很奇怪——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本身就患有高血压的病人,在发病后的第一时间确认其不需要进行心肺复苏术这样的紧急操作后,难道不应该立刻为其测量血压判断其身体的实际情况吗?就像俱乐部医生来后做的那样。野沢小姐身为专业的护理不会不知道这点,除非……当时的她无法这么做。”
“因为当时血压计内的水银已经被她抽走了,别墅内的血压计已经坏了!”大泷悟郎激动地接话道。
浅羽守和询问站在他身旁的刑警:“大泷警官不觉得在这起案件中,之前某个人像是隐形了一样没什么存在感吗?明明一提到医疗针筒注射器正常逻辑最先怀疑的通常就是医护人员吧?而野沢小姐只需要借为受害人注射胰岛素为理由,稍微注意避开些对方的视线就能轻松又自然地实施下毒计划。”
“欸~!是啊!?”被浅羽守和这么一提醒,大泷悟郎挠着头,“这么简单的逻辑为什么我之前就一直没想到?”
浅羽守和笑了下:“因为有人被误导当枪使了呀,所以才会将大家的注意力拉扯到另一个她认为正确的方向。”
大泷悟郎恍然:“啊!你是说高山夫人……”
浅羽守和点点头:“高山夫人也许曾有意或者无意间听说了‘某些’消息,接收了错误信息的她误认为神谷夫妇才是那个对高山老先生下毒的凶手。又或者她认为‘神谷夫妇是凶手’才是最符合她自身利益的一种选择,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把众人的视线拉扯锁定在神谷夫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