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上‘挣扎’这两个字,想必治疗的过程定然是远超他想象地痛苦,他不能让白云霁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心来担心自己。
况且,他心里也十分清楚,只有扛过这些痛苦,才能解去胎毒保下白云霁的性命,但……望着舱内被禁锢的爱人,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倍感心疼。
“滴——”治疗舱提示医用营养液注入完毕,同时也是治疗正式开始的信号。
白云霁朝着舱外的顾听澜弯唇笑了最后一笑,转回头半垂下眼眸,等待药剂注射。
他每天注射的药剂,都是诺曼斯根据前一天的检测数据进行调整的,用药的剂量和浓度都有微妙的不同。
这也就意味着,诺曼斯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去关注白云霁注射药剂后的反应和数据。
此时,诺曼斯见他准备就绪,凝了凝神,轻按下了操作台上的注射键。
淡紫色的液体率先被注入治疗舱内,并迅速地在透明的营养液中晕开来,几息间就染紫了整舱的液体。
紧接着,舱体底座边缘,探出了一只夹着乳白色针剂的机械手臂,在顾听澜和诺曼斯紧盯的目光中,迅速扎入了白云霁的侧颈。
白云霁全身的肌肉猛地一紧,熟悉的疼痛感一点点从颈侧肌肉的表层,迅速侵入内脏和骨骼,飞速地扩散全身。
他熟稔地微微屏住呼吸,几乎就在下一瞬间,翻了亿万倍的剧痛自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迸发而出,直扑杀向注入药剂的位置。
“唔!”白云霁死死咬紧了牙关,额上青筋直冒,尾鳍更是僵直地绷紧了。
在这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的,钻心挠肺的剧痛中,白云霁深觉度秒如年。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真的只过了几秒钟,随着药剂在体内的扩散,毒素的逆向扑杀紧跟着扩大范围,迅速遍及了全身,他无法自控地颤抖了起来。
不等他喘上一口气,融入营养液中的淡紫色液体在这时发挥了作用,配合着体内的药剂,开始剥离乱窜的毒素。
“砰!”白云霁再也顾忌不上舱外的黑发青年,死死握紧拳头,身上猛地暴起狰狞的筋肉,尾鳍疯狂地甩动,全身都在拼命挣扎着想摆脱束缚。
手腕、手臂、腰间迅速被金属环勒出了血红的印痕,银色长尾不停地来回挣动着,擦过禁锢的金属,直接蹭下了数枚鳞片,溢出了几缕鲜红的血丝。
顾听澜像是受了重击般脑中嗡嗡作响,他的面色煞白,眼眶瞬间就湿红了……云霁的鳞片竟都是这样……
心口慢半拍地开始抽痛,很快又疼得失去了知觉,喉咙像是被石块堵住一般难以呼吸,顾听澜的视线模糊一片,他咬紧牙,眼睛一扎都不敢眨地紧盯着白云霁的身影。
诺曼斯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知道白云霁已经顺利进入了剥离毒素的阶段,这才有功夫留心顾听澜的状态。
见他通红了眼眶,面上血色尽失地直望着禁锢着白云霁的金属环,心中暗叹不已。
其实金属禁锢的位置每次都会更换,不然小殿下的鳞片恐怕是要秃上一大圈了。
他缓步走到顾听澜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般,低声道:“每过一个小时都会重新更换一次药,小殿下到时可以借此缓上十分钟。”
顾听澜骤然回过神,面色依然惨白得吓人,他迟缓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多谢您,但却没能发出声来。
诺曼斯轻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柔声道:“您别担心,小殿下不会有事的,倒是您更需注意些……怀孕的月份尚浅,若是思虑太重恐怕会影响到腹中的小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