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牧晋宁‘关心’的话语好像道破了什么秘密,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全都沉默下来。大家小心的观察着姜白旭，试图从他那张面瘫脸看出什么。
姜白旭神色自然，随口问道：“录音？什么录音？高子航又是谁？”
见他什么都不知道, 牧晋宁心里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虚拟偶像电影事件遭到电影圈的排挤已经是业内公认的事实。
高子航接手这个项目,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给公开发声讨伐这个项目的数位电影人发送了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 就是一段‘姜白旭支持他，支持虚拟偶像电影’的录音。
牧晋宁表情兴奋的把天源娱乐的事儿都说了出来，还发散思维的填充了他们的语态神情, 一个人演了一出话剧。
这位牧导试图挑起姜白旭的怒气，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
烈阳特效的余哥察觉到这一点, 立刻放轻呼吸，全方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牵连进去。
牧晋宁笑眯眯的补充道：“按高子航的说法, 姜导您认为成本低廉的虚拟电影才是未来电影界的趋势，真人电影早晚会被时代淘汰。录音里对前辈毫无尊重，特别得罪人，大家都很生气哦。”
虚拟电影？
这又是什么？
好似察觉到姜白旭的疑惑, 牧晋宁大致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来这位高子航高导演狐假虎威, 借着姜白旭又牵扯出了‘虚拟电影是未来趋势’的论调。
所谓的虚拟电影依托[星网世界], 利用全息网络里的游戏、程序等随意创造新世界，再进入其中进行录制拍摄。
这种拍摄电影的方式早在二十年前就有人提倡, 还得到了许多拉不到投资的小导演以及部分民众的支持。
可惜，这种手法未能得到电影界的支持……
“虚拟电影？好吧, 以如今的技术，全息网络拍摄确实可以减少投资, 也能用最少的金额拍出最好的效果。”柳文栋思索着说道：“只是……全息网络里拍摄电影还是电影吗？电影应该是拍摄出来，而不是录制……”
“蠢。”
姜白旭平静的下了评语。
柳文栋神情茫然，完全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姜白旭望向了牧晋宁，说道：“虚拟电影什么的，不过是他们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哄骗你这种笨|蛋的策略。”
牧晋宁眼前一亮，笑了。
姜白旭：“虚拟电影掰扯了这么多年，哪里是高子航一两句话可以决定的？没猜错的话，外界已经有人拿着‘录制电影’试探公众了吧？舆论引导？又或是借此逼迫古板陈旧的电影圈？不管是什么，电影圈的注意力都会从天源娱乐的身上转移，他们的项目也能顺利实施。而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牧晋宁：“录制电影……呵呵，这个口子开了，电影不再有门槛，到时候人人是导演，人人拍电影，这也是部分民众的呼声不是吗？”
姜白旭：“这位高导聪明的话，完全可以把天源的项目当做探路石。不成功则以，一旦成功必然成为电影圈和虚拟电影圈争夺关键人物，他是否支持虚拟电影，极有可能成为‘拍摄电影是否需要门槛’的风向标。”
柳文栋呆若木鸡。
他没想到一个录音竟然能引出这么多事，更没想到天源娱乐的心机竟如此深沉。这么说来，他们只把姜导当做烟雾弹，姜导是否帮助天源都是无所谓的事？
“嘿嘿，一点线索就能猜这么多，姜导您是真的聪明。”
牧晋宁眼里是毫不掩饰欣赏，“可惜，高子航笨了些，他似乎没想成为‘风向标’，反倒是借着‘虚拟电影’的噱头威胁电影圈，另外就是拿你做挡箭牌转移怒火。现在的话，讨论你的人更多。”
“只是噱头？”
姜白旭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做了，就该做到底，把自己架在半空算什么？这人要么是没脑子的蠢货，要么是没胆子的怂货，不足为虑。”
他的不屑那么明显，着实让柳文栋这个啥也没察觉的人尴尬极了。
柳文栋轻咳两声，问道：“录音的事外界知道吗？还是只在电影圈流传？”只是一个眼神，他就从牧晋宁的眼神里知道了答案。
只在电影圈流传吗？
柳文栋眉头轻皱，不安道：“电影圈一向排斥虚拟电影，姜导现在被电影圈迁怒。可恶，《安德鲁》得了这么多提名，这会儿还闹出这种事……得罪圈内前辈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安德鲁》获奖情况。姜导，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澄清一下？”
南星娱乐能从濒临破产的企业直接翻身，全靠姜白旭这位老板的能力。
姜白旭不喜出镜，他们南星员工多多少少也受到影响，逐渐减少与其他娱乐公司交流的频率。认真算来，南星娱乐唯有费淮还在坚持‘维持人脉’，其他人都选择了抱大腿这一选项。
毕竟自身实力足够强劲，这些高傲的圈内人就会放低姿态主动接触他们不是吗？
孟安甫他们很满足，一心追随姜白旭的脚步。
柳文栋担心过，可他也无法影响到老板的行事方式。如今的他已经认清现实，成为南星娱乐和其他娱乐公司的纽带，竭力缓和关系，避免南星娱乐成为娱乐圈的孤岛。
只是柳文栋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替代姜白旭。
换句话说，圈内的大部分人都不了解姜白旭，即使是欣赏他的沈东麒沈老也不曾了解他的家庭。
瞿敏正是利用了这份不了解。
是，她和姜白旭的关系不好，可是再不好又如何？他们依旧是一家人。谁能保证姜白旭不会被父亲，妹妹劝服？谁能保证姜白旭绝不会心软？
“澄清只会落入下乘。”
姜白旭一想就知道瞿敏的小心思。
至于录音什么的，极有可能是她凭借着电话录音伪造出来的假货。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现在圈内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他会帮衬天源，现在澄清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牧晋宁导演，对吧？”
姜白旭目光和善，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以后有什么需要南星帮衬的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牧晋宁唇角一抽。
他细细打量着姜白旭，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愤恨不满，却始终一无所获，“天源的事，你就这么算了？姜白旭，颁奖季马上开始了，你难道不怕大家抵制《安德鲁》，你们南星错失奖项沦为陪跑一员？”
早在年初各大电影节就公布了各奖项的提名名单。
不出所料，他们南星娱乐的《安德鲁的美梦》得到了众多奖项的提名，提名太多，他们甚至需要选择性的出席颁奖晚会。
姜白旭不怎么管这些，却也知道柳文栋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和各大电影节达成共识。
错失奖项吗？
姜白旭挑眉，说道：“《安德鲁》的优秀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如果碍于虚假舆论就舍弃《安德鲁》，那么这个奖项的公信力也不过如此，南星不拿也是好事一件。”
牧晋宁：“……”
啧，这话说的，自信太过了吧？
他有些不爽，有些嫉妒，却也知道《安德鲁》值得这份自信。毕竟他也是把它当成对手，才会主动和姜白旭搭话。
“姜导……”
柳文栋小心的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牧导的《何处是家》也拿到了不少提名，他和我们是对手。”所以咱们还是别太嚣张，刺激到人家可就不好了。
姜白旭恍然，望着牧晋宁的眼神都不对了。过了一会儿，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次可惜了，下次继续努力。”
牧晋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正常情况下，听到这话牧晋宁早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