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茸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面容上的汗水。
九郁想避开,但是没能避开。
白茸说:“方才我只是在说谎。”
他没做声,避开的动作缓了下来。
沈长离不是沈桓玉,他不可能答应这荒唐到可笑的要求。
而且,就算万一中的万一,他答应了,她也不可能践约。
这么多年,沈长离骗过她多少次?践过多少约?践踏过多少次她的心意?
她已经记不清了。
让他尝一尝这样的滋味,有什么不好?
九郁眼睛眨了一下,他眼睫毛很长,瞳孔清澈,和从前的少年模样看着便更像了。
白茸看他神态,便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他信了她的话。
九郁一直很信任她,这一点从未变过。
“今日,我给你上药吧。”她凑近了一点。
九郁没有仔细与她说,他从下界来九重霄这一路,但是白茸隐约听别人说过,知道这是如何艰难的一路,
九郁沉默着脱下了上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他背脊很宽,上头交织着各色伤痕,其中最严重,最触目心惊的,便是他脖颈上那一道巨大的伤疤。
她柔软的手指握着那一块帕子,动作轻而缓。
两人挨得太近了,他垂下眼,身子越发紧绷了。
“我之后迟早也会下界。”他嘶哑着问,“到时候,你会与我……”
白茸继续给他上药,明澈的眼看向她,他却没有把这话说完。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笑了笑,“你忘不了的,是曾经青梅竹马的影子。”
“你与我在云溪村一同居住的那一段日子,我经常听到,你半夜做噩梦,经常在梦中哭起来,说害怕,嘴里一会儿喊着哥哥,一会儿喊着阿玉,说害怕,叫他快来。最开始,我以为你是在叫我,心中暗自高兴,但是后来我发现不对了。”
没人叫过他阿郁。
而且白茸也从没叫过他哥哥。
后来,他才知道了,沈长离的另外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