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30日,天气晴。
今天,我看到?了贺西洲!他跟以前一样长得人模狗样,骑着电动车,戴了一个?很丑陋的?头盔,停在路边跟别人讲话?,身边围了很多人,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她们?不了解贺西洲的?真面目,被他的?脸给欺骗,如果把他的?脸全部抓花,变成丑八怪,贺西洲这样的?本性将没有任何人喜欢,连狗都?会嫌弃!!
他好像家道?中落,因为高中时他上学都?是车接车送,没想到?几年不见家里破产,只能骑电动车上学,当然,这是这个?恶人应得的?。而?且我认为他根本没有长那?么高,搞不好垫了很多增高鞋垫,因为他从以前开始就是很爱面子,很喜欢伪装的?人。他把电动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便利店买东西,有只流浪狗在他的?车后轮撒尿,被他骂了一句。小?狗狗,不要伤心,你在我这里是一只除恶扬善的?正义狗。
我跟到?了他住的?地方,但?他没有发现我,这是当然的?,因为他的?眼睛长在脑门上,总是狗眼看人低,连正眼看人都?不会,又怎么会回头看,希望下次他走到?街上时被车撞成瘸子。
我觉得,或许我可以暂时不用死,因为贺西洲这样虚伪的?人都?好像活得很好,这么光鲜亮丽地去欺骗别人,我应该先揭穿他的?真面目,以免他祸害更多的?人】
贺西洲合上日记本站起身,在抽屉里和下方的?小?柜子里寻找,扒出了很多东西,被他放在桌子上铺开,又掉落在地上很多,全是A4大小?的?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体,仔细一看,是各种病历和诊断证明。
患者名叫杨焕荣,年龄67,性别女,终末期肾病或慢性肾脏病五期。
翻到?后面,就是一些病危通知,殡仪馆合同,死亡证明。
贺西洲沉默地拿出手机,翻找出那?天夜里沈星微拨出的?电话?,放在耳边,就听见听筒里传出冰冷的?电子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贺西洲将沈星微的?小?房间搞得一片狼藉,地上桌上全是散落的?纸张,太阳落山之后,西方天际一点?一点?消弭的?光明引来了无尽的?黑暗,笼罩在贺西洲的?身上,俊俏的?眉眼满是晦暗,看不分明。他轻轻抚摸着沈星微日记本上的?字体,感?受她落笔时的?一笔一画,好像与她的?心亲密地贴在了一起。
天天把死挂在嘴边的?人,不是在期待死,而?是在渴望爱。
那?么同理,沈星微总是将讨厌贺西洲挂在嘴边,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同样的?,在贺西洲睡到?半夜被沈星微的?动作?惊醒之后,感?觉到?她悄悄把手掌探入自己的?指缝中,轻轻把脑袋贴在他的?肩膀旁,或是小?心翼翼凑近他的?颈窝把炙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上这些细细密密的?小?动作?,也并?不是因为她太过孤单而?缺乏安全感?,寻求温暖。
而?是她于漆黑的?绝望中,窥见了一丝光明,然后笨拙却顽固地抓住了。
此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写日记,却再也没有出现“想死”的?字样,直到?她闯进了贺西洲的?家中,被他抓住,这密集的?日记才变得稀疏,在与他相恋的?二十天里,她只写了五次日记。
沈星微的?身上的?确长了许多分叉的?枝丫去汲取她的?本源的?生命力,可她终究不是树苗,所以贺西洲也没办法化作?锋利无情的?剪刀去修剪她。
夜晚八点?,贺西洲站在车旁抽烟,缥缈的?白雾掠过他的?眉眼,喧嚣吵闹的?小?区里,他仿佛独占寂静的?一角,格格不入。
他看见一辆黑车开到?小?区门口,于是将烟头按在墙上熄灭,朝那?黑车走去。驾驶座下来的?人是彭翰,看见贺西洲之后动作?有一瞬的?僵硬,脸上出现不虞的?神色,但?很快将那?些神情掩去,端出微笑,对他道?:“很巧啊贺先生,在等星星吗?”
“在等你。”贺西洲淡声说。
彭翰惊讶地一挑眉,“请问……你找我还有事吗?我还以为你把我删除的?时候,已?经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
“当然是来感?谢你的?。”贺西洲站在他对面,由于身量高他不少?,看着他的?时候眼眸半敛,因此看起来有一股懒散的?倨傲,嘴边挑着轻笑,“如果不是你帮忙,星星还不愿意搬去跟我住在一起。”
彭翰神色一怔,像是受到?打?击,“什么?”
贺西洲语气很平缓,仿佛在跟朋友闲聊一般,漂亮的?眼眸中映着头顶路灯,微微闪烁着,“星星的?脾气太倔了,我光是哄着她,根本不可能从她嘴里听到?过去那?些事,所以只能麻烦你帮我一把,虽然她昨天跟我闹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消了气,已?经把所有事告诉我了,我是回来给她拿衣服的?,我们?已?经同居。”
他的?语气又变得很欠打?,“谢了,原本我还计划要等个?两三天,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才半天就把事情告诉了她,倒是让我少?等了两天。”
彭翰涨红了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贺西洲。那?张俊脸带着笑意,看起来相当惹眼,但?笑容落在彭翰里,却变得十分恐怖,他后知后觉中了这人的?圈套,惊声:“你利用我?!”
“谈不上利用,只是看透了你的?本性而?已?。”贺西洲说:“其实我本来想着,星星在生气的?时候最好动手打?我,把我打?得头破血流,或者抓花我的?脸,这样我就能捏住把柄,要她对我心怀愧疚,然后更爱我,更粘着我。但?是不管我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对我动手,吵架时我都?把脸伸到?她手边了,她都?没有打?我……”
贺西洲笑眯眯地对彭翰问:“你说,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人,她得有多讨厌,多恶心啊?”
彭翰难以维持假面,双眸迸发出怒意,丑恶的?嘴脸显露无遗,“你这种人,不仅满腹算计,而?且狗眼看人低,你根本看不起星星,你这样算计她,不还是为了你自己?”
贺西洲面对这样的?指控,很是无所谓地耸肩,“那?怎么办呢,谁让星星就喜欢我这样的?人。”
彭翰攥紧了拳头,五官因妒恨而?扭曲,他看见不远处停着的?昂贵白车,那?是他不眠不休埋头工作?几十年都?买不起的?型号,对贺西洲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不明白这样游戏人间的?富家子弟为什么要跟他抢人,明明只要他甩一把钱,挥挥手,就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情人,这不是他们?有钱人的?常态吗?
“没关系,我可以等。”彭翰推了推眼镜,压下了心头翻滚的?情绪,笑着看向?贺西洲,“我知道?你们?这种有钱人感?情不长久,等你腻了,变了心,星星就会知道?谁更好。”
贺西洲笑容微敛,唇瓣挑着冰冷的?弧度,“别等这些不切实际的?,你只要老老实实坐在家里,等着法院传票就好。”
彭翰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此时已?经心乱如麻,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贺西洲拍了拍彭翰的?肩膀,表现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没办法,谁让我们?这种有钱人,总能找到?很厉害的?律师团队呢。我今天在这等着,就是好心想告诉你,别在门口守着了,她跟我住呢,不会回来了。”
贺西洲大概就是为了说这些话?,讲完转身就走了,也没有再多给他一个?眼神,驱车离去。彭翰看着白车的?背影,手掌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如果是别人对他说这些话?,他会当作?一个?笑话?,可是贺西洲说这些,尽管语气像开玩笑一样,却还是让他难以控制心里的?恐慌。
彭翰赶紧上车,匆匆忙忙拿出手机,飞快给导师拨打?电话?。
贺西洲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他给沈星微发的?信息和电话?都?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查看门口的?监控时,也没看到?沈星微出去,所以也不是很担心。
客厅只有智能管家亮出的?小?灯,沙发有躺过的?痕迹,上面还放了逗猫棒,显然是沈星微在上面玩过,桌上放着已?经收拾好的?外卖盒子,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仍旧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变化。
贺西洲上楼,把房间门推开一条细缝往里看了一眼,看见床上有一团隆起,还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沈星微像是已?经睡了。他关上门,转头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汗,然后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
贺西洲在床边站了片刻,沈星微侧身睡在床上,脑袋埋在空调被里,像是睡得很安宁。他从床的?另一边脱鞋上床,钻入被窝里,朝沈星微靠近,很快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双手揽住她的?后背和腰身,与她热乎乎的?双脚纠缠在一起,四肢都?化成了藤蔓,将她整个?都?紧紧裹缠住,仿佛同生一体。
沈星微突然挣扎起来,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同时用脚蹬他,虽然没有吭声,但?抗拒的?动作?十分强烈。
贺西洲不松手,将她抱得很紧,差点?没按住她,低头说:“装睡呢?”
沈星微不回应,开始捶打?他,原本拳头的?力道?就不重,又因为被抱住了不好使力,所以落在他后背上像是捶背一样。贺西洲抱着她不撒手,炽热的?体温相互融合,双臂的?力道?很大,箍着沈星微柔软的?身体,让她不论怎么扭动挣扎,踢踢打?打?都?无法摆脱。
“又生气。”贺西洲说:“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要批评你。”
沈星微终于仰头,露出一张很气愤的?脸,双眼红红的?,满是怒火,“你又干嘛去了?你五点?半就下课了,现在十点?了才回家!”
贺西洲抚顺她的?后背,语气很柔软地哄着,“我去约见了律师,详谈了一下你那?幅画的?事,然后去你家去给你拿衣服了啊,你如果想知道?我干嘛去了,应该接我的?电话?,回我的?信息才对……”
沈星微马上扬高声音,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不会自己发信息说吗?你今天一整天的?信息都?是‘吃饭没,睡醒没,身体好点?没,一直住在我家吧’这些没用废话?,我根本没有回的?必要!”
贺西洲看着她气红的?小?脸,没忍住笑了,心想,这不是每一条都?看了嘛。
他正想说话?,却忽然在余光看见枕头上方有东西动了一下,吓了一跳,赶忙抬头去看,结果对上一双湛蓝的?猫眼。贺西洲猛地松开了沈星微坐起来,就看见鱼饵将脑袋趴在枕头上,正睁圆了眼睛看他。
“沈星微!”贺西洲严厉地批评,“这个?家的?规矩是什么?小?猫不能上沙发,不能上二楼,你竟然把它带上床?”
“你又不回家,管我把什么带上床!”沈星微也气愤,“嗖”地一下坐起来,用很大的?声音宣布:“我就是要跟咪咪一起睡!”